三日前被賈法爾用佩刀割傷的經脈在發力時泛起細密的刺痛,是壓制蠱毒的副作用。
沙粒突然簌簌滾落。暗七反手将彎刀擲向聲源,刀刃着擦巴圖耳畔釘入帳篷立柱。少年捧着熱羊奶僵在原地,陶碗在沙地上砸出悶響,溫熱的奶在與地面接觸的一瞬間激起煙霧。
“賈大哥讓我送….”
“滾。”
暗七拔出彎刀時,月光正照亮刃口細微的裂痕這—柄随手找來的兵器終究那不是把他用了十年的玄鐵劍。
暗七的影子被月光拉成扭曲的鬼魅,他反手劈開
沙丘掠來的風,長劍在掌心出道道血痕。
當暗七擦拭長劍的身影出現在駝隊末尾,嬉鬧聲便戛然而止。
阿蘿放置晚餐的位置永遠離他五步遠,仿佛那片沙地藏着無形結界。
一碗熱騰騰的羊奶被遞過來,暗七轉頭看到了賈法爾在火光下不斷閃耀的眼睛。
“巴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你在練劍。”
“我知道”暗七回答。
“他被吓壞了……”賈法爾露出無奈的神情,歪頭去看正被阿蘿抱在懷裡安慰的巴圖,打着嗝還被塞了半塊熱乎的乳餅。
“吃完再綁上。”
暗七聽他的話笑了一下“沒用的。”那繩子綁在暗七手腕上和沒有有什麼區别。
“我知道,給他們看的。”賈法爾用身體擋住暗七,讓别人難以看到這裡的情景。
“對不起。”聲音消融在驟然漸起的北風中。
賈法爾愣住,他沒想到暗七會道歉,看着暗七笑了,“沒事的,我會告訴他的。”
賈法爾墨綠色的裙擺四散而開,艾草的香氣散發開來。賈法爾瞥到了暗七結霜的眼眸,對暗七說:“你今晚别在外面了,到我帳裡吧。”
畢竟所有人都不敢和他睡一起,那個膽小鬼已經把他當做惡鬼了。賈法爾也不忍心讓一個受傷的人在外面過夜。
“怎麼,我還算有誠意吧”賈法爾的笑臉是如此刺眼。
……
艾草的香氣沾染了暗七一身。
次日商隊當行至鳴沙丘時,暗七突然扯動缰繩。駱駝發出低沉的嘶他鳴,蒼白的手指按在刀柄上——五十丈外的沙坡背面,具三被秃鹫啃食的屍體正成王府擺甯獨有的三角示警陣。
賈法爾被手上的繩子一扯,看向暗七。順着他的視線一看就看到了警陣。
"繞道。"暗七的嗓音比駝鈴更幹澀。
”屍體腐爛不超過兩個時辰。” 賈法爾對他說。
華老頭猛地勒馬:“你怎知不是陷阱?",枯萎的手指指着那幾具屍體,“說不定就是為誤導你設的局”
賈法爾卻已掏出星盤:“改走魔鬼城。”他指尖劃過龜裂的星圖羊皮紙,“亥時必須前穿過流沙區。"暗七聞言突然甩出匕首,寒光擦着華老頭耳畔釘入沙地,尾端纏着的銅鈴正發出顫音詭異。
"有地聽。”暗七躍下駱駝,靴底碾碎沙地下蟄伏的青銅管。”青銅管裂開的瞬間,華老頭灰白的發辮被氣浪掀起,他的瞳孔映出沙地下蜿蜒的青銅脈絡——那是改良版的地聽裝置,管身密布着魚鱗狀竊聽孔。
暗七靴尖挑起半截銅管,内側镌刻的甯王府火漆印正在融化:”三具屍體是餌料。”他碾碎随銅管翻出的屍蟲,甲殼爆裂的脆響混着遠處沙鳴“地聽根系至少分布五裡。”
暗七擡頭說:“他們已經知道我們在哪了。”
"子時三刻。”暗七碾碎青銅管的力道震口裂虎,指縫滲出的血珠在沙地上燙出小洞。
賈法爾望着迅速西沉的日,輪将星盤對準開始的天泛紫幕:“改走魔鬼城脊柱峽,現在出發能在流沙活化前躲開他們,盡快趕到汗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