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二十,教學樓走廊裡讀書聲朗朗,林俞站在三班門口喊報告,第一排門口的幾個人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停下聲音,高中就是這樣,有一處聲音突然小下來,就會傳染給其他人,沒幾秒鐘全班安靜了一秒。
語文老師是一名年輕的女老師,叫齊湘婷,聽到報告聲扭頭讓他進來,然後對着班級說教,“怎麼一有人來就能吸引你們的注意,繼續讀别停,這次古詩詞考的都是剛講過的,到時候我看誰還能錯,寫錯的人一律抄寫一百遍。”
林俞就在她的聲音中走到座位上,卸下背上的黑色書包,拉開凳子坐下,收拾桌面,一天半沒來,桌子上堆滿了各種卷紙和資料。
除了黑色書包還提了一個透明塑料袋子,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裴汀音因為他的到來背書都心神不甯,那種砰砰亂跳的節奏又在腦中回蕩。
突然一隻手出現在她面前,再擡頭隻有三杯楊枝甘露,手的主人已經轉過去開始看書了。他剛回來,還穿着自己的黑色外套,教室裡有些熱,他将拉鍊拉開,帽子拉扯着衣服往下拽,露出部分精壯的脊背,不穿校服的他完全看不出是一個高中生,像一個年輕高冷的成年人。
裴汀音已經無心讀書了,她先把奶茶拿下來放旁邊的箱子上,一杯給溫西,還有一杯下課給思琪。語文書裡面夾了好多她的作品,大都出現在演草紙或者默寫紙上,有卡通形象,也有Q版小人,她随便找了張還有空白餘地的紙,紙上有默寫的古詩,也有一個Q版的狸貓。
寫上“你的傷怎麼樣了?”,折起來并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林俞的背。
林俞察覺,身體後仰,靠着溫西的桌子,裴汀音把紙條遞到他肩前,林俞視線下移,伸手去拿,裴汀音怕被老師發現,趕緊松手,裝模作樣的背書,一邊又忍不住觀察他的反應。溫西聲音突然變大了,裴汀音被吓一跳,擡頭看見老師過來了,做賊心虛似的開始“噫籲嚱”。
所幸老師抓的不是她,是她後面的兩個女生,她們一直在說小話,動作有點大被抓住了。裴汀音膽子不大,心髒緊張的不得了,後面也沒注意林俞的動作,專心緻志的背書。
下課鈴聲響,該去吃早飯了。
裴汀音站起身,朝思琪的方向喊,“思琪,我們去吃馄饨…”
林俞這時候要回宿舍換衣服,剛好也起身要從她前面出去,兩人對視上了,裴汀音那個吧字終究沒說出來。
人有點吵,張思琪沒聽清,問:“吃啥?”
裴汀音的眼睛鎖在他眼睛上了,她好像沒怎麼這樣和他對視過,靈魂被定住一樣,相比較于他的眼神,她見過更多的背影和感覺。
這個場景,窗外太陽剛升起,清晨的美好定格在瞬間成為永恒,暧昧情節不是因為暧昧而心動,而是因為心動才有一絲成為暧昧情節的可能。
林俞的睫毛很淺,襯托眼眶的深,和未名的情感,“你知道我考試的座号嗎?”
裴汀音清清嗓子,找回自己的七魂六魄,“在十一班,你就在我前面,到時候一起去吧。”
“好。”他說話聲音不大,重重敲在她的心尖,顫了一瞬,然後落荒而逃。
“那個我先去吃飯了,要給你帶早飯嗎?”
林俞搖頭,“你去吧,我在家吃過了。”
那邊張思琪和溫西在門外等她,她急忙出去,長呼口氣,三人去吃早飯。
“你剛才說去吃什麼?”
“馄饨,想吃馄饨了。”
“行那走吧。”
太陽還在繼續升,等地上有一片陽光的時候,他們準備進考場。
第一場語文,廣播裡通知學生進場,教室内外學生有序找自己的座号,林俞還沒有來,她站在三班教室門外,背靠着牆東張西望,同宿舍的人見她還沒走,“咦音音你怎麼還沒走?要一起嗎?”
“奧不用了,我在等人。”
“嗯那行我們先走了,考試加油。”
“考試加油。”
林俞剛從樓梯口上來,聽到這段對話,嘴角勾起微笑。
裴汀音看見他時,眼睛閃過喜悅,“欸你快收拾東西,我們該走了。”
十一班在三樓,挨着樓梯第三個班。
她在靠門的第三個,林俞在第二個。
裴汀音是均衡型人才,每一科都不好,每一科都不壞,特别平均。林俞偏科,語文和數學物理很好,其他幾門都很差,兩個人能考一樣的分數不是沒有原因的。
語文古詩詞默寫,裴汀音每次都要從頭開始背,這次考蜀道難,中間卡殼了背不下來,想到語文老師要罰抄,她簡直欲哭無淚,偏一中考試作弊查的嚴,被抓住就要背處分,她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實在沒轍最後胡亂懵了一個。
均衡型人才就是,語文感覺不太對,其他感覺都不對了,數學時間沒分配好,三個大題空着,英語感覺還行,理綜簡直一塌糊塗,最後實在沒時間了,物理選擇題蒙了好幾個,大題也不會,把能想起來的公式都寫上了。
最後估分,她最多隻有四百五,在一旁邊看卷子邊唉聲歎氣。
小同桌也唉聲歎氣,她以為溫西也沒發揮好,安慰她,“沒事同桌我們攜手後退。”
溫西樂了,跟她解釋,“考試考過了,再怎麼樣也沒用。我愁的是喜歡的小說被作者棄坑了,這個小說我很喜歡,可是作者棄坑了。”
裴汀音感歎學霸的心态,被她的話題吸引了,随口問,“什麼小說啊?”
“一個很有性張力的小說,我朋友她們昨天上電腦課的時候,她看到作者發博說,因為學業要停更好久,可能不會更了,音音我好難過啊。”
兩個人抱着哭,“我也好難過啊,這次考的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