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一激靈,意識到什麼再回頭,隻見島嶼坍塌大半,熊熊火焰包圍着整座山峰。
大火無聲燒着,沒有一絲活人氣息。
扶牙等了一夜,沒等來公良伒,一人撐着木杖,去尋找活路。
這條路太遠,她走一段暈一會兒,醒來了繼續走,走一會兒又暈,為補充體力,隻要是能吃的,野果野菜野草,她通通塞到肚子裡。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終于進入一個小鎮,停在一家标有梅花印記的食肆幡子前。
“扶牙姑娘?”身後有人喚她。
她回過頭,馬車上下來一個瘦弱但目光明亮的少年,朝她快步走來。
扶牙視線忽然模糊,他走得越近,她越是分不清此人是誰。
直到他小心托起她的手:“扶牙姑娘,還記得我嗎,我是卓青。”
喔,想起來了。
腦袋裡“叭”一聲,繃緊多日的弦,忽然斷了。
她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再醒來,見到的是芃羽,她正端着藥,要喂進她嘴裡,見她醒來,索性托着她的後背,讓她坐起來,再把藥碗塞進她的手裡:“喝吧。”
她捏着碗,灌了一大口,狀似無意地問起:“公良伒呢?”
整理床鋪的芃羽聞言,連頭都沒擡:“我們回去找過,當時留下來的人,除了你,沒有一個活下來。”
她語氣平常,仿若在說一件小事。
“但你放心,公子先前交代過,他給你的那些承諾,會有人替他兌現。”
芃羽說完,對面一直沒有反應,擡頭才發現,扶牙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着她:“還有什麼問題?”
“沒有。”她仰頭一口将藥喝完,倒下去繼續睡。
芃羽将空藥碗收走,關了門出去。
連續睡上三天三夜,扶牙總算恢複些氣力,她坐不住,到樓下閑逛,在小鎮中穿梭。
每一次都有人跟着她,不是芃羽就是衛溪。
她通常都隻是繞一圈,什麼都不買就返回客棧。
隻今日格外有興趣,停在一個熱鬧的集市口。
這個攤位賣的不是饞死人的美食,也不是有市無價的珍品,是當下大虞最時興的——異奴。
隻需要花三十兩銀子,就購置一枚骨哨,選中心儀的異奴,在其額心滴上一滴血,就可叫異奴認他為主。
此後便以骨哨控制,操控她為所欲為。
異奴不僅長得好看,而且力大無窮,既可以做觀賞,也可以保護自身安全。
如此大好的事,攤位一經擺上,購買的人就沒斷過。
扶牙興趣很大,即便從白天站到晚上,身上的傷口隐隐作痛,也沒讓她打退堂鼓。
反而越往前進一步,她就越興奮。
衛溪勸不住她,命人傳信給芃羽。
終于到了她,她将自己與衛溪身上的所有錢财拿出來,砸到桌面上:“剩下的,我都要了。”
賣家大胡子頭都沒擡,直接擺手:“這可不行,一個人僅限購一個。”
“賣誰不是賣?”扶牙打着笑臉。
他看她一眼,将銀子扒到一旁:“規矩就是規矩,你買不買,不買就讓開。”
扶牙按住錢袋:“買,當然買。”
從錢袋中取出三十兩,剩餘的交給衛溪,她走上前,在鐵籠裡挑選她的異奴。
挑了半天沒結果,惹得旁邊人不悅:“挑好了沒?”
“就她吧。”扶牙指着鐵籠裡,一個半大的女孩。
滴了血,拿了骨哨,她示意衛溪,領着人往回走。
在半路遇見芃羽的馬車,她先替扶牙把脈,期間狀似無意地說起:“你不能帶她回去。”
“為何?”她擡頭。
芃羽仍在探她的脈:“這些異奴性情暴劣,難以掌控,你帶她回去,隻會給自己惹禍端。”
“而且公子最厭惡,這些買賣異奴的人。”
“若是被他們知曉,别說是你,就連我們也會遭受牽連。”
“他們”所指,是那些面具人嗎?
“為什麼厭惡,是因為你們都是……”扶牙話還未說完,迎來芃羽一記眼刀。
仿佛她再說下去,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買都買了,那怎麼辦?我總不能把她扔大街上吧。”
“交給我,自會有人處理。”芃羽收回手,往腰間取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藥丸。
“如何處理?”
芃羽深深看她一眼:“這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接過藥丸吃下,扶牙聳聳肩:“那好吧,交給你,我累了,回去睡覺。”
回到客棧中,過道處,一肥頭大耳的男人正在向友人炫耀自己花三十兩買到的異奴。
“這錢花得也太值了,魏兄在哪裡買到的,我也去買一個。”友人上手摸了摸,忍不住驚歎。
“還是别去了吧,這東西弄不好,會死人的。”扶牙路過兩人,輕飄飄說了一句。
她上了二樓,仍被兩人追着問:“夫人此話何意?”
她回過頭,嫣然一笑:“喔,我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