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趙卿雲在如此心理活動的時候,被贊賞的主人公——小蝴蝶,說是要為媽媽考察交往對象,其實隻是為了從趙卿雲家逃走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而被掩蓋的實際的緣由,她厭惡得自己都接受不了。
為什麼要走呢?肯定是為了監督媽媽找新男友了。她上次找的結婚對象那麼壞,一定不能再讓她放松警惕了。
小蝴蝶一邊這麼想着,努力地欺騙自己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回家的原因。
她反鎖着廁所門,衣冠整齊正襟危坐地坐在馬桶上痛苦地思考。
從前她失眠,睡着了也總做噩夢,家人吵架、媽媽罵自己的事,還有媽媽和壞男友在一起的事,也有不少在學校受欺負的。吃藥睡着也難免做些亂七八糟的夢,起床之後疲憊極了。
如今她的噩夢做得少多了,特别是和姐姐同居之後,即便回到了自己家住也是一樣,但是她覺得現在的夢比噩夢還要可怕。
其實現在的夢除了偶爾會做噩夢,基本就是普通日常生活,但是可怕就可怕在隻有日常生活裡——畢竟從高二開學開始,小蝴蝶的人際交往裡基本就隻剩下了趙卿雲,每天就是和姐姐吃飯散步聊天道晚安睡覺,仿佛愛巢中的伴侶一樣。
其實說是家人姐妹也完全說得通,但是小蝴蝶自從那個夢開始就開始此地無銀三百兩,不要說想起那個夢,隻要想起趙卿雲甚至隻是“姐姐”這個稱呼,她就覺得過于暧昧有點越界了。
昨天夢裡姐姐親手喂了自己一口飯,夢中的她眉眼帶笑,一邊“啊”張開嘴哄自己吃下,夢中姐姐殷紅的嘴角還曆曆在目。
小蝴蝶仿佛想起了什麼,“啊”的一聲還沒尖叫出聲就啞在了嗓子裡,崩潰地低下頭拽自己的頭發,仿佛使勁拽就能把腦子裡的東西抽走一樣。
她此刻心跳如擂鼓,一邊厭惡自己龌龊的心思引起了這種夢,一邊又意識到了自己其實内心是喜歡的,兩種感情交織在一起又加重了她的痛苦。
不行,不能這樣……
于是,小蝴蝶為了強行讓自己回家這件事說得通,開始思考怎麼考察母親的男朋友。
一定要問清媽媽最近在和什麼人來往,對,她之前說過是前男友,她的前男友裡有好對象嗎?
該怎麼和她說呢?我從那個雨天之後再沒和她說過找繼父的事,該怎麼提起?
要麼不說了吧……
不,決不能不說,我就是為了這個回家的……
于是,厭惡自己的感情甚至超過了對母親的恐懼,小蝴蝶在飯桌上直接問媽媽:
“媽,你找對象了嗎?”
胡麗霞正悶頭吃飯呢,母女兩個已經好久沒在飯桌上聊過天了,甚至連上次一起吃飯都有些日子了;這天終于能和女兒吃飯,胡麗霞沒什麼表示,可能也不知道未婚夫坐牢之後怎麼和女兒相處,因此尤其沉默。
結果沒想到,是女兒先開的口。
胡麗霞尴尬地放下筷子,和女兒大眼對小眼了幾秒,又低下頭,把手放在膝蓋上;完成這套動作又整理了整理語言,緩緩道:
“啊,是,你見過他的。還記得段大大嗎?”
小蝴蝶在腦子裡兜了一圈,好像記得有這号人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