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卿雲馬上就要被說服了，轉念一想不對：“不對，買早點也是你花的錢!”

“那我也經常去你家蹭飯呀？”

趙卿雲惱火，她看上去是那種會和小孩AA的人嗎？!

趙卿雲正準備發作呢，結果小蝴蝶卻嬉皮笑臉地蹭過來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别管了姐姐，我餓了，想吃你做的飯了。”

趙卿雲看着小蝴蝶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想必自己如果有個妹妹也就是這樣的吧——想發作了半天還是咽下去了，歎了口氣沒好氣道：“說，想吃什麼？”

“随便，你做的都行。”

“随便個屁，我給你炒蟑螂吃。哦對了，我今天沒去看西紅柿多錢……”

趙卿雲思考這個點去超市會不會還沒到打折的時候要不要再等等，或者兩個人都有點餓了幹脆想吃什麼就買了算了，卻不知道小蝴蝶看着自己的側臉漸漸陷了進去。

姐姐到這裡已經過了半年，但明顯還挂念着以前的生活。每天打着工可能也陷入倦怠中了，可能過不久就會換工作，連帶着和她相見的時間變少；再說姐姐本來是這麼優秀這麼開朗的人，怎麼能把青春浪費在這裡？

小蝴蝶是知道的，社會上反對社會青年和學生戀愛是因為社會青年和學生的戀愛不平等，到最後都會傷害學生。

盡管趙卿雲不是學校的老師所說的那種“社會青年”，但她們依舊很難有結果，甚至她開口之後馬上就會傷害二人原有的關系——但小蝴蝶怎麼會願意放棄和姐姐的交往呢？

小蝴蝶原本的生活就像不見五指的黑夜，而姐姐就像太陽星辰，所有的光亮都圍繞着她，連帶着小蝴蝶所有的心神都被吸引，就算明朝就會分别也不願抽身離去。

——直到很多年後小蝴蝶還會想起這個下午，因為她在患得患失中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

這段記憶幾乎是連着那個夜晚的——趙卿雲那天加班到很晚，到家時天早黑了，幾乎是累得要和衣睡去。

……就眯一會，外屋燈還開着，一會就起來收拾……

她幾乎是馬上就陷入無意識的狀态了，結果房門咔哒一下響了。

趙卿雲聽到之後覺醒了一半。

大半夜的誰開我門？

可是，有我家門鑰匙的就隻有——

“姐姐？”

正當這時，空蕩蕩的屋裡響起了小蝴蝶的聲音。

趙卿雲聽見這聲音放心了，總歸不是有賊撬門。但是小蝴蝶最近終于願意去上晚自習了，這會應該是放學回家的時候，來她家幹嘛？

想到最後，趙卿雲似乎是又有點困了，不想睜眼起身去招呼小蝴蝶。

算了，她見我睡覺了應該就走了，在我這借宿一晚也沒什麼……

于是趙卿雲就繼續閉上眼，頭往枕頭裡埋了埋繼續睡。

小蝴蝶願意去上晚自習了，但依舊想繼續和姐姐黏在一塊，晚自習從開始認認真真看書寫作業到最後渾身難受如坐針氈，最後打了鈴忙不疊地就往趙卿雲家趕了。

她想這會姐姐應該還沒睡，在樓下看也亮着燈，就三步并兩步爬樓梯打開了姐姐家的門闖了進來，卻發現屋裡一片寂靜，客廳的空氣好像都是冷的，不像有人呆過。

姐姐不在？

可是姐姐是換過拖鞋的，包也扔在地上，明顯是在家的。

她想到此處便蹑手蹑腳開燈進了卧室，發現姐姐和衣躺在床上，甚至窗簾都沒拉。

小蝴蝶的心頓時揪緊了，忙跑過去摸了姐姐的頭。

……體溫是正常的。

到這裡趙卿雲似乎是有點被驚醒了，有點難受地擰了擰眉。

“怎麼了？!”小蝴蝶忙問。

結果趙卿雲沒有回答，頭又往枕頭裡埋了埋。

小蝴蝶才發現自己進來的時候開了燈，應當是太亮了姐姐睡不着。

她馬上起身關燈拉好窗簾，檢查廚房冰箱之後發現應當是沒做過飯，便拿出泡面放在客廳桌上回了卧室，發現姐姐似乎睡熟了，寂靜的卧室裡清淺的呼吸聲逐漸明顯起來。

姐姐好像隻是睡着了。

她果然很累吧……

想到這裡，小蝴蝶沒來由地一股酸澀湧了上來，在咽喉處不上不下。

小蝴蝶上去給姐姐拉好了被子，又仔細端詳着姐姐的面孔——

她多麼好看啊，好看到小蝴蝶覺得這樣的面孔不該出現在這座城鎮裡。隻要她見到姐姐的時候，她總是神采奕奕的，就算是在布滿垃圾臭蟲的胡同裡大汗淋漓地撿到自己的時候依舊充滿着活力。

而現在這張本來時刻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臉正顯得十分疲憊，那雙原本骨肉勻停的手也因為操勞似乎蒼老了許多，修剪得工工整整的指甲裡似乎多了許多機油灰塵。

她看向姐姐熟睡時的面孔，想起媽媽曾經說過自己的朋友像個男的似的，姐姐怎麼會像男人呢？或許姐姐是很堅強還很剛毅，但是隻要仔細看過她的面孔身形，尤其是她現在睡着的模樣，沒有一個人會覺得溫柔的姐姐像個男人的。

而且如果是男人，怎麼會知道了自己的全部遭遇之後還會愛自己呢？

想到這裡，小蝴蝶的心髒就好像被攫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

姐姐本來也不知道自己實際抱着什麼樣的想法，她這麼想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但是就算是她這樣一廂情願地迎來沒有結果的結局也好，她真的很想繼續愛着姐姐，看着她現在熟睡的模樣就想去親親她，盡管此後自己就要當作什麼事都沒有一樣回家。

清淺的呼吸中雙唇相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