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的夏天，正午烈日當頭。

光照透過樹蔭向外蔓延，焚烤過地面，徐徐氤氲出了一大片熱意，餘莫圖吸入口的空氣都仿佛升溫得過于幹燥，讓喉嚨頗感焦灼。

蟬鳴在滾燙的枝桠折戟沉沙，聲音嘈雜得很難聽，溫度在這個季節好像已經具象化。餘莫圖在街上走着，總是能看見扭曲波動的光線和熱浪。

他被熱得渾身沒勁。餘莫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放慢步伐躲在樹蔭下，打開拍立得鏡頭對着前方聚焦。

相機肩帶勒住了他遭汗浸濕的脖頸，随着快門聲響起，一張相紙冒了出來，起初畫面是白花花的一片，不一會兒梧桐葉的綠色開始浮現在紙面上。

“咱待會吃啥啊？”顧笑轉頭望去，很是無語，“别拍了哥們——”他見餘莫圖還在後方慢悠悠地走，急得撐傘快步往回，蓋住對方的頭頂上方。

“啊......”

餘莫圖慢吞吞地解釋：“我隻想試試相機效果。”他指了指這顆樹上方日光穿過的樹蔭葉梢，舉着相機示意，“我覺得會很出片——”

顧笑“呿”了一聲，索性搭着餘莫圖的肩：“别傻玩你的拍立得了，幹嘛老拍風景，拍人啊拍人，對，這不就有現成的model嘛！沒錯拍我！”

他很不害臊地指了指自己：“小爺我給你當模特咋樣？”

「其實我覺得不是很咋樣......」

但餘莫圖沒有說出口，隻是内心翻白眼，暗自腹诽。

“......噢。”他最後嘴角抽搐，“123，茄子。”

“欸，等等——”

顧笑聽了，急忙把傘丢到一側，靠在樹蔭下擺了個臭屁的表情，低頭怼着拍立得嘴角咧起。梧桐葉漏下的光斑沉在他的臉上，形成了天然的光暈，陰影把他的下颌角襯得更加鋒利。

餘莫圖失笑地把照片遞給他：“熱一下，對，用身子。”

“嗯，算了用手捂着就行，圖像這樣顯像得快點。”

“大熱天的還用得着捂啊？”

顧笑嘀咕着，但手速行動倒是沒落下，他很老實地把遮陽傘遞給餘莫圖，自己雙手捂住照片。

還順便往合攏的掌心裡哈了口熱氣，表情充滿了期待。

服了——體育生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炸雞腿敢情這麼有效......

餘莫圖舉着傘，比劃了下兩人的身高，他一邊心裡抱怨，一邊低頭看着自己的内增高鞋。他下意識望向顧笑，卻見對方正起勁地揪着拍立得，全神貫注。

“欸莫圖！照片出畫面了！”顧笑興奮地嚷嚷，餘莫圖聽聞，拽着對方手臂示意将相紙往下放，他瞥了眼照片，拍的倒還挺不錯。

全是自己的功勞。

“......要不就這家飯店，上次我們吃着感覺還行。”餘莫圖指了指馬路對面，顧笑隻管點頭同意。

“要不你再幫我拍一張？”顧笑有些不甘心地找補，“我覺得我pose沒擺好。”

餘莫圖：“？”

——

顧笑端着盤子走來，和餘莫圖面對面坐着，他看向餘莫圖盤子裡的菜：“你怎麼又吃蛋炒飯？”

語氣很是不解。

“好吃，從小吃到大。”餘莫圖咀嚼的時候毫不含糊，一口，兩口，用調羹盛得滿滿地塞入口中。他又飲一嘴可樂，發出惬意的爽歎：“但我又不是隻吃蛋炒飯，我還點了其他菜啊。”

他一邊說着，指了指顧笑眼前的幹鍋花菜和土豆牛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