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笑許是被餘莫圖這架勢給震住，他措辭了幾秒，戳着對方的臉：“你中邪了？”

餘莫圖站起身來，很莊重地拍着對方的肩膀，眼神充滿了鼓勵。

顧笑惶恐：“......行行行，我不玩了，我繼續學好吧——！”

“叮——”微信震動響起，顧笑才說完就打開手機看去，臉當場垮了下來。

餘莫圖見狀：“怎麼了？”

顧笑沒好氣地把體育大群的聊天頁面遞給餘莫圖：“下午學校體育加練呢，待會要出門了。”

“天殺的江嶼今年夏天怎麼奔到四十度去了！”他查了天氣預報後表情更痛苦，像是吃了一坨熱乎乎的屎。

“好好練吧，小顧體育老師。”餘莫圖挑眉，當着顧笑面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回去。

——

這是步入高中的第二個夏天。

四處的蟬鳴和施工聲混合在一塊，曲調無章，壓根就不和諧。

一個響得尖銳，一個吵得轟隆。

江嶼夏日的午後是最熱的時刻，光線扭曲得像流動的麥芒。

兩人各自打着傘一前一後的走着。

餘莫圖跟在顧笑身後，默默踩住對方的影子，這是他平日最喜歡幹的事情。

顧笑自然知道對方在幹什麼，「為了擋光罷了」，他在學校早已習以為常。

他有時會微微轉頭，和對方接話，順帶調慢了自己的步頻。

“你以後要做什麼？”這次輪到餘莫圖問了。

“不出意外的話，就去讀省内師範大學呗。”

餘莫圖思索了下：“那離家還挺近，這倒不錯。”

“你呢？”顧笑側頭瞥了眼餘莫圖。

他這次依舊是搖頭：“沒想好。”

「一年兩年的到現在還沒想好......」顧笑撇嘴，順勢揉着對方的腦袋。

餘莫圖當場把頭一縮，徑直彈開他的手，語氣很不樂意：“會長不高的，别瞎碰我——”

顧笑：“......”

他試圖找補：“要不你去當作家好了？反正你文筆這麼好。”

「作家，我當然想了......可是——」

餘莫圖聽了突然頓住，啞口無言。

初升高的暑假那年，進了北大的上屆學姐暑期被邀來分享經驗，她講述了自己是如何通過參加作文競賽來獲得高考降分資格的過程。

餘莫圖自是心馳神往，希望自己也能像對方這般屢屢得獎。

隐隐觸動的期待和幻想，從剛踏進校園就開始紮根瘋長。

隻是，一切遐想都匆匆終結在自己失敗的「新概念作文」海選裡。

「畢竟寫作和寫小說的要求大相徑庭。」

「自己的筆力差得實在是太多太多。」

他輕輕開口說道：“想過，但是我沒那實力。要是我把它當主業，那以後絕對要餓死了。”

“......”

顧笑看着餘莫圖，欲言又止。

兩人站在紅綠燈前等着倒計時。

顧笑朝他揮了揮手，笑道：“拜拜莫圖，我去飯店對面打車。”

“就到這吧，你早點回去，大熱天的别中暑了——”顧笑一邊走一邊回頭。

“你也是。”餘莫圖點頭，他看着對方遠去的身影，默默轉身離開。

這江嶼的烈日酷暑，他也不願在外多待一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