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燕辭憂啟程。
洛觀曜留在京城,她說自己要觀察樣本,并且也可以離開燕辭憂很遠,隻是會耗電較多;又信誓旦旦地保證,等到燕辭憂回來她一定能研究出結果。
燕辭憂還是相信她的,順便寄予美好的祝福:“希望我回來後,你已經跟我阿娘商量好了。”
“我可不敢,”洛觀曜目移,“你都害怕,我更别提了。”
“诶——”燕辭憂失望地歎氣。
“别用激将法!”洛觀曜罵罵咧咧地飛走了。
燕弦春和燕辭甯都前來送她,還有幾位關系較好的同僚,這讓燕辭憂多少有點高興。春風吹得衆人衣衫發出獵獵聲響,祁景和靜不下心,又因為臉色很差,說幾句就被宋秉秋塞上了馬車。
燕辭憂也要走了,她看向盛攸淮,心知說再多話也無法打消她的焦慮,隻能再三保證:“我會很快回來的。”
盛攸淮神色柔和地笑了笑:“我信殿下。”
盛将軍征戰沙場的時候幾年才回一次京城,與燕辭憂相識後,卻總是送她離開。燕辭憂看着她的眼睛,伸出手,略微用力地與她相握,低聲道:“你在京城可要保重。”
這話該她來說。盛攸淮抿唇,卻怎麼也說不出話,周圍人默契地給她們留足道别的時間,她閉閉眼:“殿下也要……”這種話說出來似乎不詳,她又頓住了。
燕辭憂笑起來:“我知道的。”她最後看了心上人一眼,想把她此刻的模樣記在心裡,“我走了。”
“……好。”
馬車緩緩離去,花熙湊過來:“咦,盛将軍難道沒哭?”
“哭什麼?”盛攸淮平淡道,“這時候哭也不好吧。”
花熙:“這有什麼,想哭就哭嘛。我當年下山也是跟叙師妹抱頭痛哭……唔?!”
花叙抓住了花熙的胳膊,溫柔地問:“師姐,你說什麼呢?”她又對盛攸淮緻以歉意的微笑:“将軍别聽我師姐胡說。”
盛攸淮忍笑:“好。”
花熙忙咳嗽兩聲,邊說話邊用最輕的力氣抽出胳膊:“诶,什麼?我說了什麼?叙叙呀,你看師姐是不是病了,怎麼覺得冷嗖嗖的,嗓子也啞了呢?”
“師姐嗓子啞了?”花叙故作驚訝,接觸到花熙可憐兮兮的眼神時又變成擔憂,“那師姐腦子還好吧?還記得下山時答應我什麼來着?”
花熙眼神亂轉,向其她人求救。醫者仁心的宋秉秋和不善拒絕的唐擇枝都去洛陽了,比較熟悉的盛攸淮裝作沒看見向前走,師母更是忙于整理酒樓情報和江湖情報,都沒空來給燕辭憂送别。
吾命休矣。花熙拽住花叙的袖子,讪讪笑道:“不就是,管住嘴、保住命嘛……”
聽到這一句的盛攸淮不由樂了,花叙也太了解花熙,六個字就能囊括花熙保命寶典。
花叙笑眯眯地摸摸花熙的臉:“還有呢?”
“還有不會把我們的事情亂說,”花熙心虛不已,“也還好吧叙叙,我也沒有跟外人說啊?”
花叙徹底沒了脾氣,她狠狠地揉花熙的臉:“你可少說兩句吧!”
她們說話實在有趣。盛攸淮在旁邊聽着,覺得輕松了些。
師姐妹兩個打打鬧鬧随她回到了北大營,花熙總是嚷嚷北大營的生活太枯燥,前日盛攸淮轉告她燕弦春說最多兩月就可刺殺男帝後,才幹勁滿滿地老實練武,昨日比士兵起的都早。
今日也是,同她們回去就跑去練武了。花叙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師姐好久都沒這樣認真,我都不習慣了。”
盛攸淮贊同:“簡直太勤奮了。花大俠在懷江堂也是刻苦練武的嗎?”
“是,她總說作為大師姐要起到師門表率的作用。”花叙露出淺淺的笑容。
“花大俠在師門上真是很有擔當,”盛攸淮拿了一顆棋子在手裡把玩,“之前刺殺的時候被我們截了,也不告訴我們她是什麼門派,隻說她師母師妹會來的。”
“啊這個……”花叙訝然,“這是我教她的,沒想到她會這麼用……”
花叙教的是适當吐露内情,觀察她人想要什麼,增加談判籌碼;花熙學的是當一問三不知的愣頭青。
盛攸淮想通其中内情,不由笑了。花叙不好意思地低頭:“我師姐就是這樣,還望盛将軍多擔待了。”
“自然。”
花叙起身,似乎要出帳離去,又有些猶豫,指尖搭在簾上,過了好一會兒還沒下定決心。
盛攸淮疑惑道:“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有,”花叙慢慢轉過身,認真道,“我是經曆過的,當年師姐下山甚至杳無音訊……所以盛将軍要是難過,可以找我說說話。”
她說完了,手腳不知道怎麼擺放似的,飛快地點點頭,離開了。
盛攸淮愣愣地盯着簾子,攥緊手中的棋子。她們怎麼看出來的暫且不論,擔心她難過倒也不至于,燕辭憂說很快就能回來,她自然相信。
她隻是覺得,暫時見不到燕辭憂,心裡有點空落落的。
習慣性并肩而行的人沒有了,目光不知道放到哪裡,想說的話也沒有人可說。
她以前是怎麼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