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起之說道:“巫凝莎向導與你的契合度很高,我無法理解,她在的情況下,你的情況為什麼還這麼糟糕?”
宴景鸢輕撫雲起之柔順的白色長發,說道:“起之,你不要總是對凝莎帶有偏見。”直到現在,他仍舊試圖緩和雲起之和巫凝莎之間的矛盾。
雲起之不太高興,一把拍開了宴景鸢的手。
一次偶然,雲起之聽到奈哲爾·格萊斯頓哨兵說過的一句話。
他是飛鸢團的副團長,2S級的哨兵,是他和宴景鸢的同學,他們同齡,一起上學,一起成長,他也是宴景鸢最好的朋友之一。
雲起之對巫凝莎的厭惡有目共睹,他将他對她的厭惡擺在了明面上。
奈哲爾說,雲起之對巫凝莎是一輩子的破防,他羨慕她,嫉妒她,即便他的外表光鮮,但其實就是陰溝裡的老鼠。
奈哲爾說,他在想方設法挑撥她和宴景鸢之間的關系。
奈哲爾說,他是極惡,是壞種。
就和雲起之厭惡巫凝莎一般,奈哲爾同樣厭惡雲起之。
宴景鸢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其實,最開始雲起之對巫凝莎并沒有偏見。
首先拉開戰旗的,是巫凝莎。
巫凝莎是在兩年前跟随宴景鸢入塔,聽說,她對宴景鸢有救命之恩。
關于這個“救命之恩”,雲起之先打上問号,因為他始終覺得兩年前對宴景鸢擁有救命之恩的是自己。
在那個時間節點上,巫凝莎入塔,成為塔的第七位S級向導。
那時的雲起之已經完成了第二次分化,他在保留哨兵能力的同時,奇妙的分化為了人魚向導。
他即使哨兵,又是向導。
哨兵、向導同體,給雲起之的身體、精神帶來了割裂感。
那一段期間,他的精神穩定性極差,時刻進入臨界點,他需要向導的疏導。
通過和宴景鸢之間的關系,一般來說,C級哨兵永遠也接觸不到S級的向導,但是,就憑借這一層關系,雲起之擁有這個榮幸。
雖說對“救命恩人”這種說法感到疑惑,但初見,雲起之對巫凝莎的印象還算不錯。
在他人眼中無比尊貴的S級向導巫凝莎親自為區區C級哨兵的雲起之疏導。
向導為哨兵疏導,他們能夠做到一點,控制痛覺。
雲起之從八歲覺醒開始,他接觸過許許多多的向導,即便契合度比較低,但就是因為他的等級低,每一次的疏導都十分順利。
但是,巫凝莎不一樣。
當時的雲起之對巫凝莎沒有任何防備,他将自己最為脆弱的精神領域赤裸裸地展現在了巫凝莎的面前。
她為他疏導的那一刹那,雲起之感覺到的隻有刺入靈魂的疼痛。
這就像是用尖銳的刀子一寸寸割裂靈魂的疼痛。
雲起之立刻推開了巫凝莎。
許多人用驚詫的目光看向雲起之。
巫凝莎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被宴景鸢扶住,她看起來很慌張,也顯得十分茫然:“抱歉,是我弄疼您了嗎?”她又說,“真的很抱歉,我想,或許我們之間的契合度可能不太行。”
确實。
契合度過于糟糕,先不提疏導的效果,過低的契合下向導強行為哨兵進行疏導,确實會讓哨兵感到疼痛,但是……
即便再糟糕的契合度,也不至于如此痛苦。
巫凝莎帶給雲起之的痛苦實在是太強烈了。
雲起之接觸過許多的向導,而能夠帶給他這種痛苦的人隻有巫凝莎。
這種尖銳的痛苦足足持續了三天。
三天後,身體的自愈能力起作用,疼痛逐漸減弱,雲起之尋找相關資料。
不合常理。
巫凝莎是S級向導,而他是C級哨兵,即便再不契合,在這巨大的等級差距下,巫凝莎随随便便為他進行疏導理論上痛感都不會這麼強。
雲起之找了許多資料,并沒有查詢到書面結果。
他不是向導。
許多論壇隻針對向導開放,他沒有查詢權限,不過……
在專屬于哨兵的論壇上,他看到了一些哨兵的讨論。
當一個向導讨厭一個哨兵時,他們可以以着讓哨兵最為痛苦的方式為他們疏導。
他們可以在哨兵最為脆弱的精神海種下尖刺,這就像是刺入靈魂一般的痛苦。
這會讓哨兵生不如死。
搜尋關鍵字,雲起之查看到了更多的信息。
持續數天的痛苦,讓雲起之比任何一個人都明白,巫凝莎對他懷有惡意。
不知起源為何的惡意。
與其說雲起之厭惡巫凝莎,不如說,這隻會是必然。
沒有任何人會喜歡傷害自己的人。
關于巫凝莎的事情,雲起之最開始就和宴景鸢說過,但每一次,宴景鸢都說這是錯覺。
雲起之的錯覺。
宴景鸢說,他們不契合,再加上當時他的狀态不太好,雙重影響之下,讓他誤會這是巫凝莎的疏導對他帶來的劇痛。
他誤會了巫凝莎。
巫凝莎并沒有傷害過他。
宴景鸢說,巫凝莎十八歲才進入塔,她是向導,她和雲起之之間沒有任何的利益沖突,她不可能故意傷害雲起之。
道理是這樣,然而,這種情況确實發生了。
在這件事上,宴景鸢并不相信雲起之,幾次争吵之後,雲起之再也沒提起這件事。
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與其和宴景鸢講道理,不如直接和巫凝莎打架。
這又是非常微妙的一點。
在過去,雲起之覺得如果和巫凝莎打架,他肯定能打赢身為向導的巫凝莎,但是現在……
他或許打不赢。
自從覺醒為人魚向導後,雲起之的體質一天比一天弱。
這兩年來,随着團隊進行任務,糟糕的體質讓他感到挫敗、羞赧。
他是團隊的負擔。
改變的身體情況,也是人魚向導的副作用。
真的很糟糕,他甚至厭惡自己。
但是……
即便這樣,雲起之也從來不覺得覺醒為人魚向導是不好的事情。
因為,如果沒有覺醒,宴景鸢早在兩年前就會永遠的淹沒于海洋。
是他救了他。
兩年前的事,宴景鸢并不知道。
以前不知道,如果沒什麼意外,他以後也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