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的一樓非常嘈雜。

在塔生活這麼多年，雲起之幾乎沒機會進入一樓，他強大的五感捕捉到了各式各樣的信息。

塔的一樓有許多辦公區，隔開挺遠的距離，他聽到有人抱怨：“效率真慢，不就是一個入塔申請嗎？明明我是B級哨兵，已經達到了入塔條件，為什麼審批速度還這麼慢？”

“C級向導的速度就很快，從申請到審批通過，用時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哦哦，藍向導，你是來辦什麼業務的？”

“我想和我的愛人約會，申請外出許可。”

“這還需要本人來辦理嗎？不是用終端發出請求就行嗎？”

“如果隻是一、兩天，确實可以通過終端按鍵申請，但我想出去七天，這需要本人來一樓填寫外出申請，而且還需要面試。”

“天啊，你們向導長時間外出，竟然還需要面試的嗎？”

“對哦，我是C級向導，面試一次就行了，如果是A級向導，聽說要面試三次呢。”

一群人驚歎，這完全是他們的知識盲區。

雲起之腳步微微停頓，目光朝着辦公大廳的方向看了看，湛藍的眸子四處掃了眼，走向通往外界的大門。

整個一樓四面八方都是人，走過路過，大家用好奇的目光看向雲起之，這其中部分人是塔内的居民，更多的是來自塔外的人，他們來塔辦理各式各樣的手續。

也是通過他人的交談，雲起之才知道。

塔并不會強制給塔外的哨兵、向導發布任務，很多哨兵為了賺錢，會主動進入塔接取任務。

這部分哨兵會分批次加入到各大團隊之中。

太吵了。

雲起之有意識地建立精神力屏障，隔絕大量的信息。

走出一樓自動開啟的玻璃門，雲起之成功出塔。

今日溫度是零上3度，時間剛好是下午一點，正是太陽最烈的時候，并不會讓他感到冷。

他微微眯起眼睛，仰頭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陽，目光帶着一絲好奇四處觀察。

陌生。

他覺得陌生。

塔中團隊執行任務時，一般都是去往地下，乘坐直通列車，又或者是客車。

當然，當距離相對來說比較遠的時候，他們會通過列車進入機場，乘坐飛機去往目标地，也是因此，他完全沒機會走出塔。

他手指點在個人終端上，面前投影出虛拟面闆，他開啟地圖。

搜尋關鍵詞：超市。

地圖上立刻出現各大超市的名稱，以及從他所站的地方到超市之間的距離。

當他的手指點在其中某個超市時，一旁會提示通往超市的方式。

按照地圖提示，他能夠以三種方式去往目的地。

第一，步行。

第二，打車。

第三，乘坐公共交通車。

地圖很貼心，如果選擇步行，出現導航的同時，旁邊還備注了徒步所需要的時間。

打車，又或者乘公共交通車，不僅顯示了所需要的時間，還有大緻費用。

塔的位置比較偏僻。

雲起之現在所在的地方與地圖上最近的一家超市，距離高達16公裡。

打車需要35左右，但是，如果乘坐公共交通車，隻需要2塊錢。

哦。

如果選擇乘坐地鐵，起步價是3塊錢。

雲起之并沒有太大的金錢觀，他沒有零花錢，他的錢幾乎都是雲柏岚給的，生活所需物品，包括貼身衣物都是雲柏岚和宴景鸢給他買的，很偶爾的時候，例如想要定制武器急需錢時，他會将人魚之淚制造成疏導藥劑向外售賣。

當然，這種情況非常少見。

他知道的是，哥哥賺錢不容易，他也不能一直用宴景鸢的錢，盡可能的情況下，他會節省每一分錢。

根據導航提示，他走去附近的公交車站點。

不遠，從塔的出口步行兩分鐘的距離。

公交車站點有許多人，他們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雲起之的身上，有人壓低聲音發出驚歎。

雖說雲起之已經建立了精神力屏障，但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他還是聽到了他們的交談。

——“是他吧？”

——“白色的長發，這麼好看，隻能是他吧？”

——“塔第一美人，雲起之哨兵。”

雲起之：“……”

雲起之眼皮跳了跳。

在塔，他幾乎沒有聽到這種稱呼，沒想到塔外竟有人這樣稱呼他。

手腕上的終端一陣震動。

雲起之擡起手，看向個人終端，是宴景鸢發來的視訊請求。

雲起之關閉。

宴景鸢又連續發了幾次，雲起之次次關閉。

幾次的失敗過後，宴景鸢給雲起之發送私信。

原本雲起之并不想閱讀，但手指誤觸，私信被開啟，下一刻，信息顯示為已閱。

【宴景鸢：你在哪裡？】

雲起之眉頭微皺，沒有回。

【宴景鸢：聽說你出塔了？】

【宴景鸢：為什麼不和我說？你從來沒有出過塔，你不知道外界的情況。】

雲起之：“……”

【宴景鸢：你現在回來。】

狀态欄顯示，雲起之已閱，但他不回。

【宴景鸢：乖，現在立刻回來，你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如果你一定要出去，我可以帶着你出去。】

就在這時，一亮公交車抵達。

雲起之有預感，如果他現在不進入公交車内，那麼，宴景鸢有可能會立刻過來将他給帶走。

雖說并不知道面前的公交車通往哪裡，雲起之還是随着人流一起進入公交車，之後……

人生第一次乘坐公交車，他甚至不懂要怎麼結算。

公交車内有很多的好心人，他們熱情地教雲起之結算的方式，然後，有一位年輕人直接為雲起之支付了費用。

雲起之有些茫然，看向這位青年人，說道：“我可以給您轉賬。”

年輕人頻頻表示不用，雲起之才作罷，他真心實感地道謝。

公交車内人很多，座位全滿，一大群人握住扶手站立，他們的目光或直接或隐晦，幾乎均放到了雲起之的身上。

雲起之聽到有人壓低聲音喃喃：“人類真的可以長成這樣嗎？”

雲起之：“……”

雲起之眼睫低垂，為避免宴景鸢找過來，他關閉終端定位。

公交車行駛。

太忽然了，雲起之的身形晃動，好在身旁的一位年輕人扶住他，否則他大概會在忽然的搖晃下倒下。

雲起之連忙道謝。

年輕人臉頰有些紅，放開雲起之，說道：“哦，哦哦，不，不用謝，應應應該的。”他又說，“握住把手。”

雲起之歪了歪頭，單手握住把手，他的目光再次放到了個人終端投出的光屏上。

也就這麼短的時間，宴景鸢已經給雲起之發出了許多條信息，每一條信息都是讓他回去，又或者站在原地等他，他現在立刻下樓去找他。

雲起之眼睫顫了顫，他又想到了昨天宴景鸢說的話。

——“起之，你不是向導，你沒有辦法理解她的處境。”

雲起之手指在屏幕上輕輕點了下，帶着惡意的，他回複他的信息。

【雲起之：我無法理解巫凝莎的處境，我不是向導，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

宴景鸢再次給雲起之發送視訊請求。

雲起之拒絕。

【宴景鸢：雲起之，接視訊，你不要讓我生氣。】

通過這一段文字，雲起之意識到，他應該是真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