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自秦萬裡沖進廁所稀裡糊塗地許下空頭支票一般的承諾後，意持的低氣壓緩解了不少，但依舊沉默寡言。

在意持微信消息彈出了五六次之後，他突然從客卧裡抱出了筆記本，開始工作。

秦萬裡大受震撼：“這種情況還需要工作嗎？”

意持平淡地解釋：“遊戲工作室，隻要服務器一天沒爆炸就要繼續正常運營下去。這種強制居家的情況下，是更能刺激氪金的時候。”

外面情況危險，所有人被迫困在家中，能做的娛樂活動不多，打遊戲一定是最廉價也最方便的。這段時間隻要在遊戲裡加碼給足福利，就能獲得更多的日活。

——就是不知道賺的這錢，日後有沒有機會花了。

一整個下午，客廳裡隻有何問天的看小說發出的驚歎聲和他偶爾窸窸窣窣跟秦萬裡說悄悄話的聲音。

秦萬裡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聊，時不時看一眼意持認真工作的側臉，在他擡頭發現自己之前移開視線。

傍晚的時候，秦母還彈了視頻通話給秦萬裡，再次确認了秦萬裡的安全。

相比之下，何問天父母心眼就更大一些，在電話裡聽說自家兒子跟秦萬裡在一起，說了句“别給秦萬裡添亂”之後，就放心地挂斷了電話。

天色将暗，何問天在晚飯後摸了把晾在陽台角落的褲子，喜上眉梢，飛速扒掉了身上的皮褲，換回了他心心念念的正常褲子。

他用食指和中指捏着皮褲的一角，拎到廚房裡問正在洗碗的秦萬裡道：“萬裡，皮褲怎麼洗？”

這問題顯然也超出了秦萬裡的知識範疇，看着何問天手上被蹂躏到宛如鹹菜幹的黑色皮褲，他沉默半晌：“你要不網上搜一下？”

何問天一搜，看了半天，又瞪回了皮褲本身：“這是真皮還是人造皮啊？”

算了。

何問天裡最終外裡用抹布擦了一遍皮褲，再用清水擦幹淨，挂在了陽台靠窗一側的落地式晾衣架上陰幹。

等到完全天黑，時間已經快到七點了。

中心湖邊小路上的步道燈已經亮了起來，圍繞着中心湖一周，打亮了整個湖面。

大量的蚊蟲飛蛾在燈光裡飛舞，知了和蝈蝈依舊如同先前每個夏夜裡一樣，喋喋不休發出聒噪的聲音。

上午就能從陽台看到的那兩隻喪屍依舊在這裡徘徊，隻不過從香樟樹下轉移到了離他們陽台更近一些的地方，圍着步道燈踱步。

“趨光性。”意持低聲說。

生物都是有趨光性的，即便是變成喪屍也保留着基礎的生物本能。

如果按如此推斷，嚴格來說喪屍不能算是“死人”，而是作為喪屍個體的“活着”的生物，是一種剝奪了人類宿體本身存在意義的寄生。

——這樣理解才對嗎？

秦萬裡低着頭，腦袋裡全是胡思亂想。

“手機，拿給我。”意持的聲音在秦萬裡耳邊響起，讓他驟然渾身緊繃。

不知怎麼，秦萬裡有一刻感覺意持洞穿了他的想法一般，心髒因為莫名的心虛地猛烈跳動，他深吸了一口氣，鼓着臉頰把手機給了意持。

意持忍不住側了兩次頭，忍住了想要戳戳秦河豚的沖動。

“還有你的。”他又看向何問天。

何問天抱着自己的手機：“啊？為什麼！不是有萬裡和你的了嗎？”

他的手機是今年上半年新買的，而且今天大半天的時間下載了好多視頻，萬一丢了不得心痛死。

意持瞥了他一眼：“隻有你的手機是最新款水果手機。”

何問天已經免疫意持的冰冷眼神攻擊了，憤然道：“怎麼，你還有手機歧視嗎？雖然你們國産機便宜又好用，但我的手機也是有機權的，你這樣公然搞歧視是不對……”

意持面無表情地打斷何問天滔滔不絕叽叽歪歪，直截了當地說：“你的手機發熱更快，溫度更高。”

何問天呆住，無法辯駁，隻能苦着臉自覺交出了手機，末了還不忘叮囑：“千萬别弄壞了，我現在自己工作，工資隻夠吃喝玩樂，買不了這麼貴的手機了。”

他對自己的賺錢能力和消費水平很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