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沉寂過後,何問天爆發出了猶如猴叫的爆鳴笑聲。
意持掐斷了這通電話。
他表情看不出絲毫情緒,宛如一座沉寂的海中冰山。而海平面下方卻深埋掩藏着不斷湧動的活火山,隻需要一丁點外力催動,就會吐出灼燒一切的暗紅粘稠岩漿來。
秦萬裡趕忙幫何問天管理這張他自己管不住的嘴——“啪”一聲,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任何問天在那兒嗚嗚亂叫、搖頭晃腦,誓死也不放手。
很難想象如果放開這張沒有和腦子有合理通路的嘴,他會說出什麼讓意持火山噴發的話來。
在某人掙紮的雜亂背景音下,意持黑色的眸凝在秦萬裡的臉上。
那一刻秦萬裡莫名在意持冷硬的表情裡讀出一點緊張來,瞬間,他耳邊恍然安靜下來,回蕩着意持澀然低歎的輕呼:“小太陽……”
他什麼都沒說,但秦萬裡卻覺得,自己應該懂了。
下一秒,意持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秦萬裡也感覺捂不住何問天的嘴了,他放開手,抓住何問天的衣領前後晃擺兩下道:“你現在寄人籬下!你清醒點!”
“嗝兒——”何問天打了個笑嗝,乜到意持斜眼看過來的表情,大腦終于和嘴連接上了。
他給自己的嘴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旋即又揉着眼睛苦哈哈地對秦萬裡說:“萬裡,我笑的好想哭。”
秦萬裡無言以對:“……那你哭吧。”總比笑好一點。
在手機鈴聲響到前奏結束,歌手嗓音剛剛冒出一丁點但又聽不真切的時候,意持接起了電話。
他什麼也沒說,接聽,對面傳來:“持……”
他挂掉。
沒有一絲猶豫,表情也沒有一條裂紋。
兩秒後,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意持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動作,對面第一個字:“持——”
電話被再次挂掉。
來回重複了三次之後,再接起電話,對面沉默了兩秒:“小持。”
意持挑了下眉,沒說話,也沒再挂電話。
“我不知道你那裡養了野猴子。”段澤雪為剛才自己的魯莽的稱呼表示了歉意,随後:“這有失你的身份。”
“和我的名——”
意持挂斷電話,動作相當熟練。
五秒後再接起電話,對面沉默了很久,最終掙紮着,似乎費了很大勁才忍住了到嘴邊的那些字眼,氣若遊絲地說道:“别挂了,401,我說一點我知道的。”
意持外放,簡短地敲了一下桌子,以此表示自己在聽。
電話那頭信号接收良好,用波瀾不驚的語調接着道:“那個女人,一直在撩我。”
何問天捂住自己的嘴。
上不來氣了!怎麼有人能這麼冷靜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啊?
“她有男朋友,偶爾會過來住。”他停頓了一會兒,繼續回憶道:“他們晚上辦事的時候動靜很大,而且很快結束。”
秦萬裡一開始沒聽明白,但當何問天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開始猛烈咳嗽,他福至心靈,臉頰和耳垂燒了起來。
意持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扯了下嘴角:“說重點。”
段澤雪疑惑地問:“我說的不都是重點?”
意持閉上眼,深呼吸。
段澤雪繼續他的驚人發言:“所以那女人天天穿着個破布條給我送韭菜炒腰子,想勾引我。沒文化真的很可怕,韭菜和腰子根本沒有科學能證明有壯陽的功效,更何況我本來就能……”
意持擡手準備挂電話。
“你是不是要挂我電話?”段澤雪精準預測到了意持的動作,“先等等,我有很重要的信息。”
意持開始倒數:“三。”
段澤雪:“昨天早上我開門的時候那女人想撲我但是她的方向很不對勁她往我下面撲被我一腳踹出去了。”
意持敲了一下茶幾桌面:“那她男朋友昨天在嗎?我們在3到4樓中間看到了一隻喪屍。”他看了眼何問天。
何問天立馬補充道:“男的,很矮很矮。”
段澤雪:“矮?”
他的聲音中無不充滿了疑惑,好像在想象很矮很矮是個什麼概念。
“這個矮是針對誰來說的?”段澤雪問道:“那隻會叫的野猴子嗎?”
何問天跳起來:“你禮貌嗎!”
“二。”意持繼續倒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