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殺親夫,私會情郎,世俗禮法皆不容她。
謝钊先是一愣,旋即眉頭舒展:“我與卿卿乃是良配。”
他不屑于僞裝霁月清、和光同塵的磊落君子讨得她歡心,謝子由亦是謝钊,本性如此絕不更改。
總算是哄好了,明霜暗暗松了口氣,剛準備潤潤喉,杯壁沾唇刹那檀口洩出一絲疼痛。
“燙着了?”謝钊掠走她手中的茶盞,指腹觸感溫熱,隻覺奇怪,徑直送往口中,确是溫水。
“不是。”一連貫的動作過于迅速,明霜後知後覺,“那是我的用過的。”
她有吩咐金翹為自己上藥的,隻是睡着錯過了,方才又吃下半碗熱湯面,歸根結底是他貪欲過重。
“口水我都吃過,你怕......什麼?”尾音幾近于無,謝钊腦中忽地浮現一個念頭,目光落在那嫣紅如血的飽滿唇瓣上,思緒飄到幾個時辰前。
“休要胡言。”那是她齒關緊閉,隻讓他占了面上的便宜,哪裡有他說得這般過分,難道是之前?被他灼熱的視線燒紅了臉,明霜嬌聲呵斥,“也不準想。”
“親不讓親,想還不能想了。”謝钊唇角翹起個戲谑的弧度,一副得了便宜又買乖的模樣,“卿卿好生霸道。”
真真是胡說八道,若沒讓他親,她的唇不會腫痛。
明霜又羞又惱,奪門欲出,忽地腕間一緊,腳步被扯住。
“好卿卿,我知道錯了。”謝钊裝起可憐,“你先等等,我去拿藥膏給你。”
明知道他是裝的,明霜還是不忍心,失去記憶後,金翹對她閉口不言,她如同茫茫汪洋中漂浮的一艘小船,随波逐流心中一片迷茫。
這時謝郎出現了,那艘船有了引路人,指引她尋到碼頭,停泊靠岸。
不可言說的秘密拉近了兩人距離,無論是來自情感亦或是外部壓力,明霜對他都是縱容的。
翌日清晨,明霜坐在梳妝台前,左瞧右看,那藥膏着實有用,粉唇恢複如初。
金翹正替她簪钗,餘光觑見那似曾相識的青釉瓶,回憶湧上心頭,原來她還猜測是唐雲帆私下送給姑娘的,時至今日才知是幕後之人竟是郎君。
算一算時間,是剛進侯府那兩日,姑娘好像并不知曉是郎君送的。
隔着銅鏡,明霜見金翹眉頭緊縮,心不在焉的,好奇詢道:“可是有什麼心事?”
金翹收回思緒,将珠钗簪好:“奴婢在想,是否要買些奴仆進院伺候?”
昨個兒剛推辭了入住唐府,決定在這座宅子常住,的确該要考慮此事,凡事都勞煩金翹一人,實為不妥,隻眼下謝郎仍在院中住着......
眼波低垂,明霜稍作考量:“咱們手裡還有多少銀兩?”
金翹掰着手指數着:“請大夫、買人參、置辦宅子再加上其他瑣碎花銷,散出去有近五千兩,現下還剩兩萬兩。”
二十兩紋銀以普通百姓的吃穿用度,足以一年到頭過得滋潤。
方才聽她前半段話,明霜暗想是身上盤纏因自己花了個精光,沒料想仍有盈餘,如此之多。
金翹以為她是嫌少,忙道:“姑娘陪嫁的店鋪莊子都在京城,約定每隔半年往金陵送一趟,一年少說也有三千兩銀子的進項。”
明霜思忖半晌,喃喃道:“若是像資助謝郎一般,多救濟些寒門士子,待到他們功成名就,身居官位的一天,能否為奚家平反?”
金翹心下駭然,倘若被郎君知曉,要生出些許事端,提心吊膽地細聽姑娘接下來的談話。
好在姑娘未在提及,隻囑咐過兩日去牙行看看。
金翹淺淺松口氣,心間稍作思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暫将此事隐下,并未向謝钊禀明。
晨光高照,将雕花窗柩描摹成淡金色,綠藤爬滿院牆,日頭東移,花苞粉瓣沾上的水露蒸騰,浸沒于空氣,偶被春風撥動,滿院香氣馥郁。
葡萄架下,明霜端起滋補的參湯,眸光掃過錢匣:“這是五千兩,你拿着去外頭置辦所宅子。”
謝钊挑眉,促狹一笑:“卿卿要将我養在外頭.....做外室?”
明霜被他的唐突之言驚到,一口參湯堵在喉間,嗆得小臉通紅。腕間一松,湯匙落入甜白釉碗中,咳嗽聲響個不停。
謝钊遞上錦帕,柔聲道:“怎這般不小心。”
怪誰!初見還道是如玉郎君,竟沒料想是個促狹鬼,慣會作弄人家。
甫止住咳,明霜睜圓水汪汪的瞳眸,仰頸瞧他:“過幾日,唐府差人接我去靈覺寺,人來人往,多有不便。”
謝钊輕笑:“原來如此。”
并得全是如此,他為奚家打點耗費的銀錢,明霜想尋個由頭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