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急救室走廊泛着冷白色的光，季寒死死攥着裴硯染血的圍巾，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消毒水的氣味混着雪粒子的寒氣鑽入鼻腔，他盯着緊閉的搶救室大門，耳邊不斷回響着裴硯最後的話語：“小星雲，别讓這些數據沉睡。”

腕表的指針每跳動一下，都像是重重砸在他心上，那些與裴硯相處的過往在腦海中不斷閃回——倉庫裡初遇時對方狡黠的笑，天台上共賞星空時的靜谧，還有無數個熬夜研究時彼此相伴的身影。

“患者血氧濃度回升！準備轉入ICU！”護士的呼喊聲打破死寂。

季寒踉跄着撲到門前，正看見醫護人員推着病床沖出，裴硯蒼白的臉上罩着呼吸面罩，右手卻固執地握着支記号筆——掌心還留着未寫完的公式殘痕。

那支筆是季寒送他的生日禮物，此刻筆帽上的小宇航員挂飾随着病床的晃動輕輕搖晃，仿佛在無聲訴說着少年對宇宙的執念。

“他的肺葉纖維化程度超過90%，能撐過手術是醫學奇迹。”主治醫生摘下口罩，鏡片上蒙着層水霧，“但接下來72小時是關鍵期。”

季寒守在ICU床邊，握着裴硯插滿針管的手，在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中，将他們共同發現的J&P-1314号小行星數據，一字一句念進錄音筆。

深夜，他會輕輕翻開裴硯的筆記本，對着沉睡的人念那些未完成的猜想，偶爾擡頭望向窗外的星空，仿佛能從星辰的閃爍中汲取力量。

轉機出現在第四天清晨。季寒剛給裴硯擦完汗，就聽見微弱的響動。

少年睫毛輕顫，費力地扯下氧氣管：“星...數據...”季寒慌忙按住他亂動的手，卻發現裴硯正用眼神示意床頭櫃。

那裡擺着季寒帶來的射電望遠鏡模型，底座下壓着張字條——是裴硯昏迷前用左手寫的：“暗物質...逆向推導...”

字迹歪歪扭扭，卻讓季寒瞬間紅了眼眶，他知道，即使在昏迷邊緣，裴硯也從未停止對宇宙的探索。

三個月後的康複中心，裴硯坐在輪椅上調試特制呼吸器。

他的右耳重新戴上銀色耳釘，隻是換成了醫療級钛合金材質。

季寒推着他走進陽光裡，遠處天文系樓的觀測圓頂在藍天下泛着微光。“劍橋那邊邀請我們參與黑洞觀測項目。”

季寒晃了晃平闆，屏幕上是林教授發來的加密郵件，“他們發現M87星系的吸積盤，出現與J&P系列天體相似的波動頻率。”

裴硯的眼睛亮了起來，咳嗽着抓住季寒的手腕，講述起他對黑洞與暗物質關聯的新想法，話語間滿是對未知的興奮與期待。

深夜的病房，裴硯突然劇烈咳嗽。季寒驚醒時，正看見少年顫抖着将帶血的紙巾藏進枕頭。

“别瞞我。”季寒扯開他的手，聲音發澀，“醫生說你擅自減少了止痛藥劑量。”

月光透過百葉窗，在裴硯蒼白的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紋路，他伸手撫摸季寒嘴角的疤痕：“疼痛能讓我清醒...我不想錯過任何和你并肩的時刻。”

季寒背過身悄悄抹淚，再轉過來時，卻看見裴硯在本子上畫着新的星系模型，仿佛疼痛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