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共有三十幾戶人家,每戶人家最少一個孩子,适齡的幼童不說三十個,也有二十個,牛車根本坐不下。
眼看一個個孩子聚集在牛車旁邊,右桉還不得已掙脫,她眼神一暗,怕是隻能找其他機會跑了。
她知道蘇秀箍着她的原因,無非是怕她真被仙人選中當徒弟,她兒子娶媳婦的費用沒了着落。
雖然右桉住在李家,但她那一家人卻巴不得她死在外邊,好少一張嘴吃飯。
若不是右桉早慧,早早便知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為家裡減輕負擔,恐怕她早被丢出去自生自滅了。
好不容易活到十歲,蘇秀的大兒子到了議親的年齡,可家裡的家底還是右桉的爹在時攢下的,經過十年的光景,早就沒了。
于是蘇秀打起了右桉的主意。
她稍微一挑撥,便讓右桉的奶奶動了把右桉嫁出去的想法。
右桉是一個女娃,遲早要嫁出去的,早嫁晚嫁都得嫁,不如早早嫁了給家裡添點銀子好給她寶貝孫子娶親。
兩人一合計,看上了同村的李順遂。
李順遂是傻子不錯,架不住他有一個獵人爹啊,早早就在村裡蓋上了大房子,村裡不知多少人羨慕他家。
要是右桉嫁過去,不但能得到一筆銀子,日後說不定還能時不時吃上肉。
自從右桉她爹走後,家裡隻在過年才有得葷腥,和以前不能比。
兩人從未掩飾過自己的打算,是以右桉發現李順遂她娘時不時帶着李順遂來她家就發現了不對勁。
仔細一觀察,才知道蘇秀竟然打的這個主意。
要不是李順遂她娘疼愛兒子,要考察右桉,右桉怕早被蘇秀迫不及待送進李順遂家了。
右桉假裝不知,按照平日裡的日子下地幹活就寝,實則早早就做好了逃出李家村的打算。
她便是死在外邊,也不想困在在巴掌大小的李家村。
她是右桉,不是名字都沒有的李二丫。
“二丫,你快上來呀。”
李大丫坐在牛車上,又喚了一聲。
她有心想幫右桉,卻不敢下牛車,擔心自己的位置被搶了。
去青城有兩天的路程,沒有位置可夠嗆。
村長也在催促:“還有人沒有?上前來。”
他望了望人群,一眼就見着探頭探腦的李順遂,“順遂,你也來。”
右桉被蘇秀擋的嚴嚴實實,村長還忙着給孩子分發路上吃的幹糧,水壺,壓根沒注意到右桉。
李順遂他娘緊緊拉着李順遂的手,把他按了回去,苦笑道,“村長,我家順遂就不去了,我不求他長生不老,隻希望他這輩子平平安安。”
就她兒子那傻樣,被選上了也是受欺負,她不想自家兒子去受苦。
蘇秀聽罷,眼睛一亮,有了想法,“村長,二丫也不去,她沒大志向,隻想留在村裡孝順爺爺奶奶呢。”
她不說還好,一開口,便讓村長想起了右桉。
想起蘇秀先後兩次開口,村長對此有些不悅,他問右桉:“二丫,你跟村長爺爺說說,你想不想去那仙人收徒?”
右桉撥開蘇秀,脆生生地回答:“我想!”
右桉手臂的軟肉好似被人拿着刀生生割下來,可這般疼痛卻絲毫沒影響到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看得蘇秀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掐到自己了,她也沒感覺到疼啊?
蘇秀倒是想捂着右桉的嘴不給她回答,但這就太明顯了。
她還想讓她的寶貝兒子娶村長的孫女呢,可不能給村長留下壞印象。
蘇秀還有些不甘心,不願意松手,她絞盡腦汁想不出辦法來,不由得求救她婆婆張盼娣。
張盼娣也沒辦法,她隻能拿右桉的爹說事。
“二丫,你爹就你一個獨苗苗,若他還在,定是不想你去受這苦的。”
張盼娣話語說得溫和,兩邊的牙都快咬碎了,她惡狠狠看了幾眼右桉,警告她不要多嘴。
該死的賠錢貨,還是讓她吃太飽了,竟敢反抗她。
右桉都要被她倆的厚臉皮氣無語了。
她爹生前是獵人,打獵技術高超,為家裡積攢了不少家底。
為了給她娘買補藥,她爹頻繁進山,卻不小心摔下山崖,被背回來時已奄奄一息。
她娘為此極度自責,把一切都歸咎于自己。
她本就身子不好,還懷着孕,情緒波動過大,于是早産了。
拼命生下右桉,自己卻因大出血流血過多而亡。
右桉她爹聽聞這個消息,一口氣沒挺住,跟着撒手人寰。
于是右桉便被張盼娣抱了回去,她爹留下的遺産,自然而然也歸了爹娘。
若不是如此,張盼娣這麼讨厭右桉,怎麼會把右桉養到這個年齡。
右桉不想和她們多費口舌,使出渾身的勁掙紮,還是拗不過兩人的桎梏。
她不由得看向村長,眼中布滿無助。
“村長爺爺,我想去參與仙人收徒,您讓我去吧!”
在一衆人中,唯有村長向她伸出援手,如果有誰可以制止蘇秀和張盼娣的桎梏,隻有村長出面她才得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