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就知道是誰,餘頌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接聽。
“喂。”
“同意,快。”顧漾淡淡的語調從電話裡傳來,縱然聽不出什麼情緒,可那命令式的語氣也欠兒的讓人想順着着電話線給他一棒槌。
盡管對面沒有繼續催促,可餘頌卻已經想象到了他那張不耐煩的臉,最終還是弱弱地妥協了:“知道了。”
将頭發吹幹後,餘頌舒服地躺在床上,側頭見手機屏還亮着,順手拿了過來,屏幕上依舊是二人空空如也的聊天窗。
餘頌想着是不是要主動發一個消息,糾結了許久,還是在聊天窗裡輸了句“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微信的?”
尚未點擊發送,很快又删了。
她雖換了新的号碼,但手機密碼卻一直都是自己生日,顧漾能打開也不足為奇。
方黎:【慫慫,到底怎麼了!你現在到家了嗎?】
餘頌點開突然彈出來的窗口,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回複方黎的消息。
餘頌:【到了到了,剛洗完澡,沒來得及看手機。】
消息發出去不久,方黎的視頻通話便打了過來。
“餘慫慫!你想幹什麼啊?電話不接微信也不回,萬一出什麼事兒,我想給你收屍都找不到地方!”
餘頌下意識将手機拿遠了些:“采訪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機忘在現場了。”
方黎翻了個白眼,突然瞥見她額頭的青紫,不由得一愣:“你頭怎麼了?”
餘頌翻身苦笑,将事情原委給她說了一遍,連帶着自己的推測也說了出去。
方黎:“阿西吧,想不到這鐘斐斐竟然這麼不講道理,老娘真是瞎了眼了才會粉她!”
“興許她也不是故意的,畢竟當時的場面,也确實讓她挺難堪的。”餘頌坐到鏡子前,仔細檢查了一番額頭的鼓包,這才發現已經青了不少。
看着屏幕上憤憤不平的臉,餘頌笑了笑,轉移話題:“事情還沒有定論,你這五年老粉,總不能因為這事兒就脫粉籍了?”
“咳…”方黎歎了口氣,随即發過來一張圖片,是驕陽似火流年的海報。
雖然隻是位于海報一角,但餘頌還是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倒不是因為那頭炸眼的銀發,而是那張過于的張狂英俊的側臉,甚至一度蓋過了男主的風頭。
“扮演不良少年的那個男配,帥的也太逆天了!長的好像…”方黎撓了撓頭,突然響了起來,“好像高中追你的那個大學生!顧漾!”
餘頌:“……”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家夥就是顧漾。
窗外驚雷炸響,餘頌匆匆跑去拉上窗簾。
外面的雨聲漸急,密集地砸落在窗上,強迫她将思緒飄回三年前的雨夜。
當年顧漾找到她後,并沒有強行帶她回到那個所謂的家。
她被他帶到了酒店,像一隻漫無目的的流浪犬,蔫蔫地跟在他身後。
“嗯,找到了。”顧漾打着電話,順手将濕透的外衣扔進洗衣機。
不知道手機那頭問了什麼,顧漾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戲谑,說了句:“很堅強,沒哭鼻子。”
知道是在說自己,餘頌難為情地背過身,緊緊抓住肩膀上的毛毯将自己裹了起來。
顧漾将手機遞給她:“江園長的電話。”
他雖是獨生子,卻從未享受過獨生子的獨尊生活
因為母親是個律師,卻總有一顆辦幼兒園的夢,為了提前圓她這個夢,顧漾便經常戲稱她為幼兒園園長。
她和餘頌的母親是同事,也是發小。所以,當餘母因為一場車禍撒手人寰後,餘頌便成了他家裡常客。
那年,她剛上初中。
“囡囡啊,跟着你漾哥哥别亂跑,等明天來阿姨家,阿姨養你,聽到了嗎?”
阿姨養你…
江阿姨的話仿佛就在昨天,餘頌低着頭,思緒越來越遠…直到被屏幕裡放大的聲音突然叫停。
“餘慫慫!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聽着呢。”餘頌笑了笑,随便扯了個謊,“對了,你說到哪兒了?繼續。”
方黎撇了撇嘴:“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鬧掰的?顧漾這麼帥,您該不會是把他給拒絕了吧?”
聞言,餘頌沉默不語。漫不經心地撕開一袋蘇打餅,拆開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刷過牙了,又封了起來,放回了梳妝台。
當時她們曾秘密談過一段時間,當時的自己自尊又自卑,心思敏感到了極緻,她隻當是顧漾在可憐自己,小小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冒犯,以至于接下來的交流也不怎麼愉快。
如今三年沒有聯系,他早就對自己沒感覺了。
“你真拒絕了!!!”
“我和他吵了一架。”餘頌擦去唇邊的餅幹碎,深吸一口氣,慢慢平複了呼吸,“然後到了第二天——我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