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系。”餘頌舌頭有些打結。
洪堅聽了瞬間眉頭倒豎:“啥?沒戲?”
“不不不…”餘頌連忙擺手,“沒…沒事…”
“噗嗤…”被二人的窘境逗笑,方黎捂住眼睛,生理性的淚水順着眼角劃過,“爸我餓了,你給我們買點飯去吧。”
“好嘞!”
洪堅走後,方黎被扶了起來,喂了幾口水。
她舒了口氣:“頌頌,我爸這人就那樣,你可别放在心上。”
“不會。”餘頌笑了笑,眼裡多少有一絲羨慕,“叔叔很愛你,他是真着急了。”
方黎不好意思地聳了聳肩,雙手覆在自己的臉頰上笑了笑。
像是突然意識到餘頌是怎麼送進醫院的,方黎眼底的笑容一滞,随即而來的是擔憂,興許自己不該在餘頌的面前“炫耀”自己的父女情。
知道她什麼意思,餘頌釋懷地搖了搖頭:“沒關系。”
檢查了一番她左臉的紅腫,方黎歎了口氣:“光說我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餘頌:“好多了。”
“真的假的,腫得跟個倉鼠似的……”
幾人有說有笑地聊了一陣,直到江钰書神情嚴肅地敲了敲門。
不等她開口,王文茂的妻子和繼女便出現在門邊。
氣氛瞬間凝固。
她們提着兩袋水果,像是來探望她,又像是有求于她。
想到正在被拘留的王文茂,餘頌大概知道她們要來做什麼了。
“頌頌,你好了啊。”劉玉美不自然地笑了笑,大抵不是真心要來,笑裡有些僵硬。
看着面前妝容精緻的女人,餘頌點了點頭。
開口就是你好了啊,這讓病房裡的人十分不滿。
餘頌的額頭依舊是腫的,手背上插着注射器,看起來虛弱無力,哪裡有半分安好的樣子。
難不成隻有躺在床上沒法動彈才能引起她們的一絲憐憫嗎?還是要為那個動不動就用暴力解決問題的男人推卸責任。
盡管如此,可礙于餘頌與她們之間的關系,衆人也隻能強忍着心中的不滿。
“顧漾!”王可突然驚叫出聲,她看着餘頌身邊的男人,頓時捂住嘴巴,激動地跺起小碎步。
看着王可興奮到通紅的小臉,餘頌苦笑,她擡頭:“又是你的小粉絲。”
顧漾沒有理會她的調侃,他低頭,對上她眼底的苦澀,眸子沉下:“累不累?”
餘頌點頭:“讓她們走吧。”
“嗯。”
見到餘頌和顧漾很熟悉的樣子,王可皺了皺眉。當年她跟着媽媽改嫁到這裡的時候,便注意到了隔壁這位恣意孤傲的少年。
可他的眼裡仿佛隻有餘頌,無論她怎麼刷存在感,他始終沒有看過她一眼。
本以為餘頌離開後,自己便有了機會。可顧漾卻離開了家,她不知道他去了哪兒,隻知道他漫無目地去了很多地方,隻有逢年過節才會回來。
從此沒了餘頌這個樞紐,她們兩家也沒了來往的理由。
“能和你合張影嗎?”再一次遇到顧漾,王可顯然激動地不行,她放下水果籃拿出手機,眼裡滿是渴望。
“不能。”顧漾冷冷地回應。
王可聞言一愣,有些局促不安地垂下手。
雖不願女兒受這份委屈,可想着自己來這裡的目的,劉玉美隻能先忍下了:“頌頌,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餘頌:“看到你們,我心裡不舒服。”
“……”
如此直言不諱,就算劉玉美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江湖也有些招架不住,她嘴角抽了抽,始終沒能擠出笑容。
可她受得了這委屈,王可卻不能。
“姐,你也别太較真了,怎麼說你也是爸爸的親女兒,他打你也是心疼你,哪有忍心讓親爸爸吃牢飯的…”
“住口!”顧漾拳頭緊攥,指節有些發白。
就在這時,餘頌眼前突然晃了下,雙腿有些發軟。
見她站不穩一般突然抓住顧漾的胳膊,衆人吓了一跳,連忙叫來了醫生。
見局面越發混亂,王可也吓得閉了嘴,從頭到尾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好在隻是有些低血糖,沒什麼大礙。
“你們走不走?不走我報警了!”
江钰書氣憤的聲音在病房外響起,餘頌閉上眼睛,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發顫。
雖然早就恢複了清醒,可她卻依舊不願睜開眼睛,仿佛這樣就不用面對外界的一切。
不用再應對這種拮據的生活,不用再畏懼那個喜怒無常的父親,也不用再面對外面那兩個噩夢一般的女人。
“王文茂是你們弄進去的吧。”餘頌慢慢睜開眼睛,她聲音很輕,在這諾大紛擾的病房中顯得無足輕重。
捕捉到那輕微的氣息,守在病床邊的顧漾終于動了動。
餘頌:“他留了案底,對我也沒什麼好處。”
顧漾:“硬不下心?”
餘頌:“我想考公務員。”
“……”顧漾聞言輕笑,“跟着我就這麼委屈?”
“總不能一輩子都跟着你。”
“怎麼不能?”
“……”
餘頌沒有說話。
盯着她沉默的後背,顧漾垂下頭,自嘲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