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今天哭過一場,早早就睡下。
白野見人回來,忙從廚房端了幾碗水給四人分到手裡。
“累壞了吧,快喝口水緩緩。”
她們家就在山腳下,周圍沒有鄰居,幾個人推着車回來倒是沒人看見。
幾人說說笑笑緩過了氣,燕洲對其它三人說道。
“哥幾個出大力了,野豬你們三人分,我家一點不要。但是這老虎可就恕我不能分出來了。”
宋五好像在聽天書,老虎不分,還用特意說一聲?
“三哥,你拿哥幾個當什麼人了!你自己該着的福氣肯叫上我們就是天大的仗義了!”
宋老二點頭附和:“對啊,下山雇人去擡也才幾個錢?你讓我們三個分一頭豬還覺得占我們便宜了?”
“老虎是你自己弄下來的,就算沒有我們又咋了?你不叫我們,讓野豬爛在地裡也是應該的。”
宋老大知道燕老三這人老實,也沒想到實惠成這樣?居然把一整頭野豬都讓給他們。
哥仨平白撿了頭大野豬,最少也能賣二十多兩,一家子悶頭種一年的地,也才十兩銀子出頭。
燕洲當然知道是這麼個理,隻不過把話放到明面上過一遍。
随即又開始在衆人面前表演“燕老三式風格”。
“哥幾個不介意就好,不怕你們笑話,從前日子過的窩囊,連帶老婆孩子受罪,家裡一點積蓄沒有,眼下也算我苦盡甘來轉了運了。”
他家的境況玉井村誰不知道,尤其是今天親眼所見,這等本事的漢子居然被自己親老娘苛待成貧困戶,更是替他打抱不平。
“你就是太老實了!一整頭野豬分出來還覺得不好意思呢?當我們是你家那吃人的兄弟倆了?”
宋老大用手捶着膝蓋,打笑着說:“說出來也不怕你生氣,我們以前都懷疑過你到底是不是老燕家親生的。”
這話本是鄉親們背地裡,調侃韓氏對待小兒子太過刻薄的笑話,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白野心中一動,捕捉到了打探的機會。
“唉,本來我不該說婆母的不是,可能是娘生完三郎後傷了身子,所以才...”
宋村長家的兩個漢子點點頭,他們比宋五大不少,燕家以前的事他們知道的多一些。
“弟妹說的也有可能,你家剛遷來的時候我娘還說呢,說你娘命苦,逃荒的路上生孩子。”可就算如此,遷怒到孩子身上也太殘忍了。
白野提着水壺給幾人碗裡續水,不經意似的接話。
“竟然是搬遷過來的?我都不知...從沒聽三郎提起過。”
宋老大一拍大腿,“害,他那時候還被抱在襁褓裡,能知道什麼。”
白野語氣自然的像是聊家常一般。
“那宋大哥知道燕家祖籍在哪兒麼?”
“聽說...是甘州,那年甘州一個地方發了大水,很多人遷徙。”
甘州?白野回憶了一下大景的地圖,那不是隔壁州府?發水最大的範圍也就幾個縣城,完全可以就近搬遷啊。
這一走就誇了一個省那麼大?
“這麼遠?是來投靠親戚的?”
“這麼一說還真是,附近幾個村子我都沒聽說有那邊的難民呢。”
他也不太确定了,轉向燕洲問:“老三,你們家有親戚在這邊?”
燕洲稍加一思索,搖搖頭:“沒有。”
一戶自稱是甘州來的難民,沒有親戚的情況下選擇走這麼遠?太可疑了。
最多隻能打聽到這,宋家兄弟當年也才幾歲,知道的有限。
改天她去村長家,想辦法問清楚點。
宋五是個人精,他也從白野話裡聽出了點别的味兒。
“行了,天太晚了,我們這就走,三哥三嫂你們歇着吧。”
他話落下,宋家二房兩兄弟也站起身告辭,三人再三謝過燕洲兩口子,把野豬放在這裡,相約明早寅時就趕兩輛牛車過來,一起去縣裡賣。
栓好了門,白野一個原地起跳,踮起腳小跑,幾步就蹿到了推車前邊,對着老虎上下其手。
“原來是這種手感啊...”
電視裡的老虎油光水亮,看起來像滑滑的綢緞,可實際摸起來居然是糙糙的,有些紮手。
瞧她蹦起來燕洲還驚了一下,原來一溜煙蹦蹦跳跳就是因為着急摸老虎?
情不自禁笑出聲來,慢悠悠踱步跟過去。
“明天天不亮就要收拾好起程,放的越久,價錢越是大打折扣。”
其實在縣裡賣就已經要不上價了,拉到府城賣價錢更高,但距離太遠,隻能作罷。
“一整隻賣?還是你要拆一下?”
“一整隻更好,明早用水清洗幹淨就行。”
“行,那你快吃口飯!我給你留了疙瘩湯。”
燕洲:......
行吧。
燕洲幾口就幹完了白野這碗“作品”。
他對同僚廚藝的評價是:不宜細品。
洗漱好準備歇下,發現白野也跟着進來了,手裡還拿着一卷麻繩。
燕洲:?
白野看得出,隻有兩人共處一室的時候,燕洲比她還要更拘束一些。
甚至可以用手足無措來形容。
心下好笑。
難道對他來說,和一個女人呆在屋子裡,遠遠要比上山打獵,和兇猛野獸對峙更難一些?
能看出他年紀真的不大,什麼情緒和感受都明晃晃的挂在臉上,這會正強裝認真,揪衣服上的線頭呢。
白野把嘴角艱難壓下去,燕老三一家人的衣服都是粗布縫制,線頭可多的是,光靠揪怎麼揪的完?
她光是在屋裡站着,對面的人就已經假裝忙飛邊。
可是個光風霁月的君子。
白夜暗笑夠了才開口。
“我有些事要跟你說,正好把屋子分成兩部分,我總不能一直和紛紛睡在小屋,時間久了她會起疑心的。”
爹娘的性格變得果斷,可以用燕老三這次死裡逃生,所以兩人才幡然醒悟來解釋。
但感情要好的爹娘一直分房睡,難免要引起孩子猜疑。
燕洲也明白。這個問題早晚要面對。
強裝鎮定點了點頭。
“怎麼弄?你告訴我就好,我來。”
白野欣然接受他的好意,把手裡的麻繩遞過去。
用手指了指床梁兩端道:“用繩子系在床中間的兩邊,挂上床單,就可以把床隔成兩部分。白天床單收起來。這樣紛紛進來時,也看不出什麼。”
燕洲站到床上,按她說的,兩下就弄好了,找了條舊床單披上去。
一層遮擋也就起到讓兩人自在些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