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家傻兒子的話,絲毫也不像六十歲老頭子的城島寬,原本高大挺直的身形終究是佝偻了一些,因為他突然明白了,
此刻的城島優,就像當初驟然失去最愛妻子的他一樣,看似正常平靜,其實内心深處經曆過悲痛欲絕的念頭,
隻不過,用另一種寄托,将自己強硬拼湊合攏罷了,
他當初的寄托,就是自己年幼的兒子,為了給獨子遮風擋雨,他不得不維持自己威嚴的假象,在城島株式會社的社長位置上,一坐就是幾十年。
而他兒子的全部寄托,毫無疑問,就是他心中唯一的愛,那個笑容燦爛的黑發少年吧。
當年他将自己的兒子禁足在家,後來城島優離奇失蹤以後,重新回到城島家之前的那段時間,
他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一些已經塵埃落定的事實,和報紙上一些語焉不詳的猜測,
而關于那件事,他兒子從來隻字不提,隻是一味的埋頭工作。
沒想到,他當年盛怒之下,所做的決定,居然将他那個原本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兒子,傷得如此之深,
這絕不是,他當年的本意,可是,
【他當初,難道真的做錯了嗎?】
城島寬扪心自問,看着西裝革履,氣質成熟,幾乎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的城島優,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問他,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你自己願意就好。五年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
你的婚姻,我也不會再插手了,你想要和誰結婚,就去追吧,臭小子……”
城島優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要強了一輩子的父輩會向他道歉,他無聊的撇了撇嘴,指了指門,
“什麼啊,老頭子,被親兒子趕出會社,你都不象征性的掙紮一下嘛~
要知道,我本來還準備了幾個“朋友”,準備把你“請”去分公司就任呢~
你看,就是他們。進來吧!”
接着,幾個讓城島寬格外熟悉的男人就魚貫而入,四個高大健壯的身體一看就超有力量,就是曾經受城島寬命令,前去把金發男人壓回城島本家宅邸的保镖小隊。
除了隊長穴戶生駒以外,其他三個耿直的保镖岩泉,土橋,屋敷部面對自己的前任雇主,臉色都有些許不自然,而保镖隊長穴戶生駒則來到兩人身邊,對着城島寬深深鞠了一躬,才直起身,
“以往真是承蒙前任城島社長多關照了,隻是從今天開始,我們便屬于新任的城島社長的麾下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城島寬沒想到他的傻兒子還給他整這出,頓時氣得手指都顫抖了起來,
“他給了你們多少錢?讓你們迫不及待的投到他那邊去?”
穴戶生駒猶豫的看了一眼城島優,看到金發男人并不介意才說出實話,
“其實優老闆并沒有真正的雇傭我們,他隻是買下了一整個拳館,讓我們幾個兄弟來當拳擊教練,他請人來運營而已,
但是我們都很感激不盡,因為我們兄弟幾個,當初就是為了能夠培養拳擊的好苗子,才選擇來大都市闖蕩名氣的,
隻不過沒想到,在東京,要盤下一個拳館的費用,和人均消費實在是太貴了,我們闖蕩了十年,也不過堪堪攢下一些錢,最後還要靠安保工作來吃飯。
不過這個問題,現在已經被優老闆解決了,所以,抱歉了!城島社長!
【工作】和【夢想】,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最後,被氣得無言以對的城島寬還是冷哼了一聲,甩手而去,相當于變相的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不過,在前往分公司上班的路上,這個要強了一輩子的高大男人,還是偷偷的露出了一個欣慰的弧度,抹了抹自己有些泛紅的眼睛,心底想着,
(我們的兒子已經長大了,把他老子都逼出會社了,你看到了嗎?渡遙香……
即使是去地下見你,我也能問心無愧的說,我有好好的聽你的話,并沒有虛度此生了……)
幾個月之後,在新開的熱門拳擊館【精密機械】的内場裡,正有一場拳拳到肉的激烈搏擊正在上演,
城島優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隻穿了一條熱褲,用一記紮實無比的擊腹拳,一拳擊倒了四人小隊裡最後一位,也是最強的隊長穴戶生駒,然後迅速把人從地上拉了起來,碰了碰對方的拳頭,
“謝謝你陪我對練了,穴戶桑。”
還在揉着鈍痛腹部的高大男人,不禁感慨了一句,
“優老闆,你的力氣好像比以前更大了,看來拳袋也要給你加重量了。
短短幾個月能夠訓練到這種程度,我覺得,你說不定有做拳王的天賦。
要不要我推薦給你,更強大的拳擊手做訓練?”
城島優頭頂着一條毛巾,正在搓幹自己的一頭濕發,
他的身上熱氣騰騰,淋漓汗水在緊繃的肌肉塊上閃動着光澤,充滿了力量的美感,
聽到穴戶生駒的建議,他眼皮都沒擡,隻是懶洋洋的說,
“可以啊,不過,我不是為了當拳王才練拳的,
我隻是為了,一拳擊倒,那一天軟弱的自己罷了……”
穴戶生駒知道金發男人被他們兄弟四人纏上,而隻能錯失戀人,不得不回到城島本家宅邸的那一晚,在新任老闆心底,似乎是某種不能觸碰到的“禁忌”。
頭腦不差的他沒有選擇多問,默默的按下了這個話題,走開去按摩肌肉了。
随後的時間裡,随着訓練的加重,城島優的拳擊也練得有模有樣,
他的直拳勢大力沉,讓人難以招架,瞬間爆發力也很強,一米九的高大身形,加上一頭桀骜不馴的金發,和充沛的體能,讓他在拳擊館的常客裡也很有人氣,被稱為(入座金龍),
而在另一些并不是拳擊愛好者,純粹隻是為了去拳擊館裡,欣賞硬漢之間拳拳到肉的肉,體,碰撞,和用眼神舔舔,那線條完美肌肉的小部分群體裡,
金發男人一張撩衣擦汗的寫真照片,更是能賣出堪稱火爆的網上交易場面,被那些群體愛好者奉為(迷途燈塔),
意思是,隻要看見了城島優,就好像迷途的人,看見了海上的燈塔一般,立刻堅定了自己的取向。
因此,城島優在拳擊館可以說是(迷弟衆多),也算是變相的為自己開的拳擊館,拉了一波客源。
不過這個(事實),他也并不在意就是了。
面對台下那些用奇怪眼神盯着他的迷弟們,或者還有某些使用各種手段,想要引起他注意的年輕潮流的男孩們,他通通選擇無視到底,
反正那些人,看到他懶懶投過去的視線,就像被鬃毛濃密的黃金獅子無意中發現的兔子一般,一動也不敢動了,
一些更為癡纏的角色,就會被穴戶生駒他們扔出拳擊館,再不濟,就讓他自己招聘的另一些保镖,于無人處,痛揍上一頓,把人趕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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酣暢淋漓的打完一場拳之後,把頭發草草擦幹,順手将過長的金色碎發拂到腦後的城島優,此時已經是31歲了,
他的側臉很有立體感,依然還是那副英俊而深刻的眉眼,渾身卻不再流露出單純而桀骜的意氣,反而給人一種沉澱下來的成熟穩重感,
一身剪裁合身的深藍色訂制西裝,将他健碩英武的身體包裹在裡面,
下了車,一路走進城島株式會社的金發男人,不像是在巡視公司,反而像是T台走秀的性感男模,幾乎可以算是,城島株式會社裡的一道養眼風景了。
面對着社員們整齊劃一的問好,城島優也隻是眉目不動,懶洋洋的擺了擺手,
“都去做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
擺手的時候,他的眼神,不禁被自己時刻不離的珍珠石對戒吸引住了,旁若無人的吻了一下左手小拇指上的對戒,
他才有些惆怅的想,
【我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軟弱天真的男人了,亞可,
現在的我,有更強壯的身體,來保護你不被别人搶走,也打倒了當初阻礙我們的“怪物”,
所以,你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我身邊,讓我再次深深的擁抱你呢?
我的夫人,我唯一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