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面前人卻好似還根本未曾發現她的期待,或許隻當她是在無聊了尋樂子而已,配合着她打發時間,“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那當然是P友——
床伴也成。
總不論是什麼詞,反正不是什麼情侶戀人這一類。
靳歡險些脫口而出,但是一擡眸,在昏暗的光線下,觸及他眼神的瞬間,忽然想起在他們還沒有實質性進展時,也是在臨山别墅這裡,隻不過是在她房間中——
她逼着他放下“假正經”時,他那個一閃而過似是被纏住不得解脫的掙紮眼神。
他那時說什麼來着,
——“靳歡,這樣的玩笑不好笑。”
哦,對了,那次也關了燈。
在糾纏急促地交換呼吸後,她要去開燈試圖看一看他清冷破碎後是否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樣,卻被他攔住,也是在這樣的模糊視線裡,男人側臉眼眸低垂,聲音近乎乞求,
“别開燈。”
靳歡想,色令智昏果真一點兒都不假。
不然她如何能忽略掉所有的不合理之處,一路昏頭昏腦走到這一步。
太久的沉默。
面前人已經察覺出了不對勁,但是想錯了方向——
他手背在她額頭碰了碰,“是不舒服嗎?”
靳歡搖頭,“澈川哥,我,我覺得有件事我們之間的想法,或者說認知——”
她試圖措辭嚴謹一些,“有點兒偏差。”
面前人眸子裡浮現出疑惑,“什麼事?”
靳歡暗暗深呼吸,準備醞釀好就開口說個明白——
她大腦快速運轉,腦海中各種念頭在環繞,
這次一定要開口。
咦?先前沒注意,現在才發覺鼻尖淡淡的像是沐浴液又像是香水散發出的味道倒是不錯。
不對,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集中精神。
集中精神。
集中精神。
默念三遍,直接開口,“澈川哥,我——”
面前人靠近了些,做好了傾聽的準備。
但靳歡話音卻再一次中斷,她想起來是什麼味道了。
年前,最後一次一起過夜時,事後,她被抱着去洗澡,在浴室裡她疲倦得連手指頭都懶得動一動,怕她被泡沫刺激到眼睛,面前人找盡了各種話題來試圖喚起她的興趣,借以哄着她配合一二。
其中一個就是味道。
她說以前國内有個小工作室,調過一款叫“春睡”的香水,洗澡時放幾滴在無味沐浴液裡,味道很好聞。
可惜後來這個小工作室不知為何解散了,那款叫“春睡”的香水也随之從市場上消失。
如今這個味道重現在她鼻尖。
多年不見,依舊熟悉。是春天,萬物複蘇,躺在戶外的綠毯上,仿若自己也是一棵植物,被風吹得暖軟,迷迷糊糊做了一個無邊無際的夢。
夢中,長大啊,發芽啊,開花啊,沒有壓力,輕松自在,飄到哪兒就是哪兒。
面前人似乎察覺到了和她鼻翼的翕動,微微低頭,讓味道離她更近些,“剛剛要說什麼,是很難開口嗎?”
溫和語氣,帶着關切。
第三次做好的開口的心理準備徹底潰散,靳歡匆匆留下一句“沒什麼”就落荒而逃。
直至逃回自己的房間,才松了口氣,暗自慶幸,幸好他沒有非要追問。
但是,還不如追問呢。
她躺在床上打了個滾,自己寬慰自己,或許今天不是個說開的好時機,萬一兩人吵起來了,回頭被她爸媽發現了,豈不是更麻煩?
這般一想,适才那種喪氣才稍微減緩了些。
明天,就明天,明天一定要說個明白!
手機頁面閃爍了下,她拿起手機,看見是商澈川發來的消息時,一點兒也不驚訝。
他大概以為她遇見了難題,所以才發消息問詢是否有需要他幫忙的。
靳歡迅速打字,打了一串又通通删掉,最後隻回了“沒事”兩個字。
很冷淡。
最好能讓他自己領會出她對他厭倦的意味。
但同一樓層的房間裡,男人手中拿着冰水,看見消息發來的刹那,唇角反而多了一絲弧度。
不破不立,他早已等不及進入到下一階段,至少不必再克制自己想要擁抱她的沖動。
……
翌日。
靳歡離開臨山别墅後,連錦月灣都沒回,就直接約了瑞初去瀾悅。
她決定晚上等商澈川從高喬回家後,她就直接去秋華園找他。
至于今天的白天,先喝點酒放松一下。
不然如今這情況,她在家裡畫架前坐着也是心神難安,浪費顔料。
去瀾悅要途經跨江大橋,過了橋,繞過日升大道,再開十多分鐘就到了瀾悅。
說起來,瑞初定期要去的那家心理醫院就坐落在日升大道和江南路的交叉口處——
瀾悅門口,見靳歡剛下車時明顯是要把車鑰匙遞過來的,但是現在卻久久沒後續動作,工作人員小聲詢問,“女士,這邊需要幫您停車嗎?”
靳歡回神後搖搖頭,看了眼時間,瑞初應該還沒到,她直接啟動車子掉了頭。
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心理醫院門口。
靳歡進去後,直接找到前台詢問,“你好,方便問下你們這裡目前有多少位心理醫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