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一癟,也要哭,剛好王氏也從外面回來,看見圍了一團人,立即沖來。
“這是咋了?”
張莺看着馬氏:“你問她。”
王氏瞪馬氏一眼,擰着她的胳膊将她往一旁拽:“你又給我找什麼事!”
馬氏嚎道:“我冤枉啊,我還不是心疼娘,老三媳婦兒給老三做衣裳了,老三也不說孝敬孝敬娘。”
這麼一說,王氏是有些生氣,但想了想方才的事,将馬氏又往前拉了拉,小聲道:“我方才見過王媒婆了,王媒婆說一切順利,你就忍着兩天能咋?”
馬氏眼睛一亮:“真的?”
王氏露出得意的笑:“我騙你幹啥?你就等着吧。但我可警告你,安分點兒,以後不許找老三媳婦兒的茬兒。”
馬氏心裡翻了個白眼:“娘難不成是怕了老三媳婦兒了?”
“你懂什麼?”無論給張鐵匠說親的事成不成,她都不能再明面刁難張家那丫頭了,萬一把人氣回娘家,老鄧又得讓她自己花錢把人接回來,她有幾個錢啊?能這麼造?“你不用管,反正你以後要是再惹出今兒這麼大的動靜,你給我回娘家去!”
馬氏咬了咬牙,她要是有張家那樣的娘家,她也能這麼橫,可同人不同命,老天真是不開眼!
“好,娘說啥我當然就聽啥,我先前也不過是替娘不平,既然娘自己都覺得沒啥,我也就不管這閑事兒了,免得讨人嫌。”
王氏心裡也氣,要不是老鄧一直幹涉,她才不會管老二媳婦兒和老三媳婦兒的事兒,她們兩個打起來才好呢。
可恨的鄧大強!年輕的時候跟着他沒過上好日子,老了老了還要聽他的指派。
她磨了磨牙,不耐煩道:“行了行了,知道就行,回你屋哄孩子去。”
馬氏頭一轉,背着她罵了聲“老不死的”,扭着腰回了西側屋子。
那邊鄧瓊還在哭着,張莺拍了拍他的背,低聲勸:“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想給誰做衣裳就給誰做,管天管地還能管我的錢咋用?”
王氏走來:“行了,都别鬧了,都回自己屋裡待着去,一日日的,不讓人省心。”
張莺看她一眼,也沒應聲,抓住鄧瓊的手,将他牽回了屋裡,關上了門。
“娘子。”鄧瓊低喚一聲。
“嗯。”張莺随意應一聲,将箱子裡的日記本又拿出來,坐在床邊看。
鄧瓊在她身旁坐下,輕輕靠在她肩上:“這就是娘子說的,娘留給娘子的日記本嗎?”
“嗯。”她連翻許多頁,翻到日記本的後半部分,“你看,我娘說了,男生每天也要清洗那裡的,你看到沒?”
鄧瓊垂眸看去,隻見那冊子上的字迹潦草,甚至還有些錯别字,但内容十分詳實,許多學問他甚至聞所未聞,他實在想不出來,這世上能有哪個是學識淵博卻寫得一手不好的字的,再不濟也是個規規矩矩的楷書。
“娘子,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洗。”
“去抱些柴火來,咱們用溫水洗。”
他們從家裡拎了個爐和壺來,不大,但燒一壺水夠他們倆洗漱的。
鄧瓊從外面抱了柴火來,張莺摸出火折子一點,爐子裡的水慢慢燒起來。
“這些手巾平時都是要曬的,往後挂在窗子這兒,别挂在門後面了,潮濕長黴了不好。”張莺在床頭櫃子上用被子支個架子,“以後手巾就放在這裡。”
鄧瓊扇着爐子裡的火,點點頭:“娘子,我記着了。”
張莺滿意點頭,又去收拾櫃子:“這些都是你的衣裳吧?都破得不能穿了,我看就隻有成親那日你穿的那個裡衣是新的,其餘都是舊的。”
“嗯,我是家裡最小的,個頭又不高,都是撿哥哥姐姐們的舊衣裳穿,沒穿過幾回新衣裳。”
張莺歎了口氣:“鞋子也是,我就看到這兒的一雙麻鞋和兩雙草鞋。我給你做幾身新的,你好有得換,不然一身衣裳穿好些天,就算是不馊也得長蟲。”
“娘子,你真好。”鄧瓊起身,輕輕抱住她,“娘子,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她拍拍他的肩:“也不用什麼都聽我的,對你好的你就聽,對你不好的你就不聽呗。”
鄧瓊在她臉上蹭了蹭:“不會,娘子不會對我不好,娘子說的就都是對我好的。”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就推推他:“你去看着火吧,水好了就趕緊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