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還跑嗎?皇叔可沒時間陪你玩這種遊戲。”
姜扶楹拉住缰繩,馬匹高高仰起前蹄發出一聲嘶鳴,前後都被祁積的人圍住,冰冷的劍刃光閃過姜扶楹的眼睛,她們現在像被投入圈中的羊羔,一舉一動盡在祁積眼下。
“皇叔真要趕盡殺絕到這種地步嗎?”姜扶楹繞了一圈手中的缰繩,馬匹不安的來回繞圈,察覺到雲澗要動,姜扶楹轉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雲澗猶豫了一下,她知道姜扶楹肯定還留有後手,但是……
耳邊竹林風聲刮過,姜扶楹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她還是低估了祁積的暗衛,不知道莊雨眠她們來不來得及趕過來。
祁積将她們的動作盡收眼底,懶怠地擡眼掃過雲澗,轉而嘲諷道:“你躲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是這麼沉不住氣?不過一個丫鬟也值得你冒着風險救她?”
“真是和皇兄一樣,蠢得無可救藥!”
姜扶楹緊緊拉住缰繩,馬匹定在原地,她對祁積的嘲諷毫不在意,反而揚起唇角看着祁積道:“看來這十年,皇叔在北疆過得也不怎麼樣啊?怎麼?北疆風沙太大,皇叔這是想回京住幾天?”
祁積臉色微變,像是想起什麼,整個人的氣場都陰沉下來:“與其擔心你皇叔我,你不如想想如果雲京那位知道你還活在世上,你會是什麼下場?”
“小初,與其落在殿前司手裡,還不如讓我看在從前的情份上,給你個痛快。”
“那也要看皇叔,殺不殺得了我。”姜扶楹眼中冷光乍現。
祁積勾起唇角,懶懶地諷道:“牙尖嘴利是沒有用的。”
他看着姜扶楹眼中流露出的殺意,竟莫名有點欣慰,但可惜這點欣慰并不能改變什麼,他眼皮微壓,擡手:“殺了她。”
“祁積,你還真是,心狠手辣啊!”姜扶楹雖然早在北疆那場大火時就知道祁積和這件事有關,但在親耳聽到從前最親近的人毫不留情地将刀尖對向她時,還是忍不住心口一跳,她語氣裡透着凜冽,卻深深看了一眼祁積,“放箭!”
随着她一聲令下,數千道竹箭從竹林深處射來,趁着暗衛分神之際,雲澗一把帶她飛出重圍。
“想跑?”祁積拔劍劈開數道竹箭,飛身躍起想要攔住她們,卻在将要捉到雲澗衣角的一刻被一支竹箭射中,若不是他收手躲得快,那支箭就是沖着他心口處來。
暗衛很快将祁積團團圍住,氣勢洶洶的竹箭很快就被輕易化解。
姜扶楹将雲澗推向莊雨眠,與此同時,祁積不依不饒地追來,一柄劍直直從祁積手中脫手,眼看就要射中姜扶楹。
“小姐!”雲澗眼睛倏然瞪大,姜扶楹的手正在此時與她交錯,窒息的恐懼讓她的聲音變得聲嘶力竭。
正在此時,一把長槍打中那劍身,力道重到精煉的劍身都有些彎折地倒在地上,發出清冽的一聲聲響,劍落在地上。
熟悉的氣息站在身後,姜扶楹一直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謝大人來得還算及時。”他背對着祁積,已經逼近盛夏的陽光将謝硯高大的身影投向地面,姜扶楹正站在那陰影裡,用隻有倆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
“小初,别再做無謂的反抗了。”祁積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人,不耐煩地摸着劍柄。
“祁積,做好死的準備了嗎?”姜扶楹的視線越過謝硯看向祁積,那眼神祁積很熟悉,但不等他再細細琢磨這眼神時,四周突然從天而降數百人。
這數百人虎臂蜂腰,手提彎刀,祁積不善地眯了眯眼睛,眼裡的笑意染上深意:“看來我還有點小瞧你了。”
鋪天的刀劍聲一觸即發,濃重的血腥氣息霸道地蓋住竹林味道,兩方勢力厮殺,數百人占據人數優勢,與暗衛打得不相上下。
直到兩方纏鬥到都有些力竭之時,姜扶楹适時拉開弓箭,在混亂的人群中看準目标,虛空之中,姜扶楹仿佛突然置身十年前的火場,洶湧的火勢吞沒了高大的建築,瀕臨死亡之際,她看見匆匆趕來的祁積。
那時她以為她看到了希望,卻不曾想,隻看見了祁積決絕的背影……而此刻,祁積也正背對着她。
弓身彎成滿月,姜扶楹不再猶豫,松手之際,那箭對準目标,按照姜扶楹想好的既定弧線而去。
祁積被血浸紅了眼,但天生的敏銳讓他揮劍時稍稍偏了下身,那箭同時偏離了幾分,卻還是深深紮入祁積胸口,摔下馬時他正對着姜扶楹,整個人周身都帶着一股子邪氣,祁積嘴角勾了勾,說起來,他這侄女這手箭術還是他教的呢!
沒想到有一天也能用到他身上!
祁積被暗衛護在中心,其他人一時傷不到他。
謝硯仍然站在姜扶楹身前,任身後血流成河,好像隻把她囿于這方寸之地。
對于沒一舉殺得了祁積,姜扶楹感覺有點遺憾,但眼前更重要的是她覺得身邊不對勁,因為謝硯此刻給她的感覺壓迫感極重,同時她突然意識到,這是第一次,謝硯擋在她身前,她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這遠比謝硯本人還要危險。
姜扶楹的神經突然繃緊了一下,緊接着從心底湧上一股失重感,像是從萬裡高空摔下,被極速下降的空氣壓迫心髒,她擡頭,看見謝硯淡淡開口:“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