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聞從懷裡拿出饅頭，“累不累，吃點東西。”

祁觀槿搖搖頭，突然想到自己包裡有老人塞的一些糖和地瓜幹，獻寶似的拿出來，“哥，我這裡有零食。”

他摸到書包裡的地瓜幹，遞給孟聞，低頭在包裡翻找着，“咦？”

書包裡有一卷零錢，三五角錢，面額都不大，他擡頭，“哥，你看。”

孟聞也看到了那一卷零錢，猜到是老人趁着給祁觀槿塞零食的時候放進去的，他沒說什麼，大手揉着毛茸茸的腦袋，“這是老人給你的，你收下吧。”

祁觀槿沒說什麼，低低嗯了一聲，但紅紅的眼圈還是出賣了他。

他心裡敏感，有些舍不得。

過道上全是買了站票的人，擠在一起，大家臉上都帶疲憊，每個人身上都背着一個大包，包裡鼓鼓的，帶着一家人的家當奔赴遠方。

小孩被他媽媽牽着手，臉蛋紅紅的看着祁觀槿手裡的地瓜幹。

見祁觀槿看到自己，小孩有些不好意思躲在媽媽身後。

女人愠怒看一眼小孩，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祁觀槿笑了笑。

祁觀槿到沒覺得什麼，招呼小孩過來拿地瓜幹。

小孩不敢拿太多，抓了一小把放進媽媽口袋，“媽媽吃！”

婦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兩個年輕人道：“實在對不住，快給哥哥說謝謝。”

祁觀槿搖搖頭，表示沒什麼：“您帶着孩子不方便。”

女人是臨時買的站票，忙着去城裡幫丈夫做活，這次還帶着小孩，大包小包不怎麼方便。

小孩轉着眼睛時不時偷瞄這個漂亮的大哥哥，眼底全是好奇。孟聞站起身幫女人把行李放到架子上，女人連連感謝，覺得自己遇到了好心人。

車上的人來來往往，乘客不斷上下車，祁觀槿靠着孟聞在綠皮火車搖搖晃晃的節奏中，睡過去。

朦胧中聽見一道驚喜的女聲，他睡意朦胧的睜開眼，看清眼前的人後也一愣。

是那個收山貨的女老闆。

“小孟！你怎麼在這裡？”趙老闆手裡拿着車票，一屁股坐在他們對面的座位上。

孟聞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趙姐，笑着打聲招呼，“趙姐。”

他鄉遇故知，總有話頭可以聊，祁觀槿從書包裡拿出自己的小零食，沖着趙姐甜甜笑道：“姐姐你吃。”

趙姐有些詫異，心想初次見這小孩隻覺得腼腆不愛說話，沒想到是個活潑的性子。

“哎呀，小孟你不早說，跟我去江城吧，我那相好在江城混得不錯，你跟你哥在江城幹，肯定能賺錢。”

孟聞沒有答應，也沒有直接拒絕，“姐，我們得去邊城一趟，要是事兒辦完了，一定來江城看你，就是不知道姐還認不認小孟？”

趙姐佯裝惱怒，“說什麼呢？姐跟你是什麼交情，你還信不過你姐嗎？當初要不是你，姐早就爛成一堆白骨了。”

她真心把孟聞當成自己兄弟，一個女人從重男輕女的家庭裡逃出來在外面讨生活，什麼活沒做過，什麼工作沒幹過，後來跟了個藥材商老闆學了一些路數，跑出來自己單幹，被人坑了一大筆錢，這幾年才漸漸穩定下來，人世間的苦難她掰碎了當飯吃，自然也心疼小孟的遭遇。

祁觀槿沒有說話，隻是靜靜聽兩人聊着天，一邊磕着瓜子，看着窗外外不斷後去的景色。

這一重重的青山，将天光擋得密密的，雲層濃密，金光像是仙人醉酒後不小心打碎的澄泥硯台，金色墨汁暈染着雲朵，灑金一般揮毫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