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什麼?”楊晟主動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過來,溫水在鈞瓷盞裡晃出漣漪,映出葉觀瀾死水般的眼睛,“不會又是因為李硯吧?”
葉觀瀾沒說話,水湯在鈞瓷盞裡晃出漣漪,他注視着水面自己的倒影,看見二十六歲的自己死氣沉沉。
他端起水杯的時候手有一點微微發抖,這個細節楊晟這次察覺到了。
楊晟從未愛過誰。他不明白為何有人甘願被往事淩遲。他不懂感情,更不懂葉觀瀾對李硯的那份執念,怎麼會深到連生活都被攪得一團糟。
“放下吧,葉觀瀾。”楊晟的聲音低沉,帶着一絲無奈。
葉觀瀾擡起頭,眼神不再像往日那般清冷銳利,反而蒙上了一層薄霧,像是被什麼困住了似的。
他低聲說:“我放下了,和他沒關系。”
“你沒有放下。”楊晟的語氣笃定,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僞裝。
話音未落,楊晟已經起身過來,徑直跨坐在了葉觀瀾的腿上,睡褲擦過真絲家居服發出簌簌響動。
他握住葉觀瀾顫抖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心跳震得掌心肌膚發麻,睡衣下滲出年輕軀體滾燙的溫度,像是某種無聲的宣告。
“這裡就像塞了台失控的蒸汽機。”楊晟的聲音低啞,帶着一絲委屈,“你出席李硯訂婚宴它在發瘋,留着他給你的舊物,也在尖叫着。”
“可它沒有這麼向誰表白過。”
葉觀瀾的歎息如融冰滴落,眉頭緊鎖,像是想要推開他,卻又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拉扯住。他低聲喚道:“楊晟……”
“以後我陪着你,好不好?”
歎息被揉碎在唇齒間,楊晟俯身,鼻尖蹭過他緊繃的下颌線,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停滞。
“葉觀瀾,同我試下啦?”楊晟的唇貼着他的唇,聲音含糊卻清晰,“我會證明給你睇,世間不止一個李硯,卻隻得一個楊晟。”
唇齒相觸的瞬間,羊絨毯綻開放射狀褶皺。水晶杯裡的冰塊撞向杯壁,如同葉觀瀾終于決堤的克制。他的睫毛在鼻梁投下蛛網一樣的陰影,喉結滾動着咽下對方唇間渡來的空氣。
“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嗎?”葉觀瀾指尖陷進他肩胛骨,聲音像淬了冰的威士忌,“我要的是能陪我下地獄的人,不是心血來潮的……”
“咁就帶我落去!”楊晟拽着他手按向自己頸動脈,搏動的血管在掌心突突跳動,“睇下裡面系心血定岩漿。”(看看這裡面淌的是心血還是岩漿。)
破碎的尾音被犬齒碾成粉末,就像六年未開封的威士忌在胸腔裡翻湧。
這個吻帶着褪黑素的苦澀,像是某種緩釋的毒藥,從楊晟的尾椎骨一路炸開,蔓延至全身。他嘗到了葉觀瀾齒間殘留的龍井冷香,混合着自己唇上薄荷糖的涼意,在暖氣房裡釀成了一種梅子酒般的微醺感。
唇齒相依間,呼吸交織,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訴說着那些未曾說出口的委屈與渴望。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香氣,是葉觀瀾慣用的木質調香水,混合着楊晟身上清爽的皂香,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氣息,像是某種隐秘的契約。
接吻的間隙,他們的目光偶爾交彙,眼中有試探,有渴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楊晟的手指輕輕滑過葉觀瀾的發絲,像是安撫,又像是占有。而葉觀瀾的手則緊緊環住他的腰,好像一松手,眼前的人就會消失。
這一刻,所有的過往都變得無關緊要。李硯、家仇、那些糾纏不清的恩怨,仿佛都被抛到了九霄雲外。
世界安靜得隻剩下他們的心跳聲,和彼此交織的呼吸聲。
“剛才,我是想說,你的睡袍帶開了。”一吻結束後,葉觀瀾的聲音有些沙啞,手指輕輕替楊晟整理那快要滑落的睡袍。
楊晟輕笑了一聲,握住葉觀瀾冰涼的手指,牽引着它撫過自己鎖骨上凹凸不平的疤痕:“這裡的音符,以前是我的枷鎖。現在,它是你的北鬥星。”
葉觀瀾的指尖微微顫抖,目光落在楊晟的瞳孔裡,驚覺那層經年不化的冰殼正在悄然龜裂。
當楊晟的犬齒再次輕輕擦過他的下唇時,他伸手環住了對方精瘦腰身,任由智能手環從腕間滑落
——屏幕上顯示,他的深度睡眠時長第一次突破了兩小時。
“楊晟,”葉觀瀾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真是個瘋子。”
“嗯。”楊晟笑着咬住他的喉結,眼裡滿是狡黠,“你中意嘅就系癫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