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是一片麥田,燦爛的輝煌,茂密又治愈。再低頭,楚星宿看見水中的倒影,便是自己十九歲的模樣。
他在水邊的麥田醒來,天空是無邊的黃昏,暧昧地落在他的長睫。
奇異的是,他沒有做夢。
過去十幾年,楚星宿一直在做稀奇古怪的夢,這與他哥絲毫不同,楚陽極少做夢,可以說沒做過夢,不知夢為何物。楚星宿得知,認為很稀奇,在幼小的他看來,人做夢才是正常的,竟然也有人不做夢,真是罕見。
自此,哥哥在他心裡的地位降低了一個百分點。
“回家了。”耳畔傳來熟悉的嗓音。
楚星宿回眸,林決就在身旁,由于太安靜,完全沒有存在感。
林決外表出衆,一雙眼睛生得極為漂亮。楚星宿第一次見到他,便被他的眼睛迷住了。不過,有一點比較惱人,林決這麼帥,氣質卻很沉悶,沉默寡言,死氣沉沉。
楚星宿其實不太喜歡這樣的發小,但是自己在樹林救了對方,一直陪伴至今,不喜歡也認了。
當時,哥哥瞧着隻剩最後一口氣的林決,神色躊躇。楚星宿不明白為何哥哥遲遲不救人,林決一家三口誤入樹林,被兇猛的野獸追趕,林決的父母已經喪命,如果他們不出手,隻怕林決也要死了。
八歲的小孩,躺在陷阱旁奄奄一息,黑眸無聲地盯着楚陽。
哥哥終究沒有伸手去救,是楚星宿不忍,跑過去,拉起林決,給他吞了一粒止血的藥丸,暫且苟住半條命。
楚星宿一直和哥哥相依為命,興許是時間太久,他才會救下同齡的林決。這下,意外加入一名新成員,他挺高興。
即便林決後來好似有點兒長偏了,性格方面很是偏執古怪,楚星宿從未後悔過當初的決定。
不喜歡歸不喜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扪心自問,林決有一點不錯,打架厲害,楚星宿仗着這點橫行霸道,不知享了多少威風。
他們在學堂上了十年半載的課,講師對他們包容度極強,其他小孩也不敢惹他們。
今日的黃昏,便是楚星宿又一次逃課,林決陪他一起逃,藏到麥田裡睡覺。
楚星宿猜林決沒有睡,開口道:“你怎麼不睡?我睡了好久,可惜沒有做夢。”
林決道:“我喜歡盯着别人睡覺。”
楚星宿念道:“那你挺變态。”
林決:“……”
楚星宿又瞧了一眼水中的倒影,環視一圈,有些失落地道:“前天曬太陽的鳄魚不見了,我還想今日來,能見它一面。”
林決道:“鳄魚有點醜。”
楚星宿哈哈大笑:“豈止是有點醜,超級醜好吧!”
林決擡眸看他,說道:“那你為什麼會想養一條鳄魚?”
楚星宿撓了撓臉:“沒養過鳄魚,覺着新奇。”
林決哦了一聲,淡淡地道:“我跟楚陽一樣,勸你别養,你根本駕馭不住鳄魚,為了新奇而養爬寵,是不負責任的一種表現。”
啊,又來了。楚星宿捂住耳朵,立刻彈跳,遠離林決,暴躁地道:“不許跟我哥一樣,天天擱我耳邊講道理,我要是懂道理,也不會逃課了!”
林決忍俊不禁道:“這話倒是很有道理。”
楚星宿失神,呆了一瞬。林決不常笑,但笑起來那叫一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總而言之,他略微顔控,林決本就好看,笑起來便是相當好看,容貌級别可以跟楚陽拼個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