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淼走向摩托車，剛準備跨上去。
“稍等。”
被他這一聲喊停，譚淼：“嗯？”
周納川遞過來一個頭盔，“新的。”
譚淼伸手接過，是一個粉白色的女士頭盔，外殼塗層發亮，一看就是剛買的。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準備的這些？
譚淼将頭盔戴上，可下巴處的扣子卻一直扣不上，她忙活半天也找不到扣眼。
旁邊看着的周納川：“我來吧。”
譚淼不想浪費他的時間，所以松開手，靠近他，然後微微仰起下巴。
她人很白，脖頸細長，是典型的天鵝頸，周納川怔了下。
半天沒等到他動作，譚淼疑惑，正要低下頭去看，下巴卻撞上一雙微涼的手，她再次擡起頭。
本來以為别人來扣肯定容易得多，沒想到也挺費勁，譚淼仰到脖子都開始酸痛，才聽到搭扣合上的聲音。
周納川順便幫她放下擋風鏡片，譚淼對上他那雙眼，隔着一層透明材質，他的表情有了些微變形，卻依舊嚴肅。
“坐吧。”周納川松開手，自己去戴頭盔。
譚淼本來還想看看他需不需要幫忙，但“咔塔”一下，他已經結束。
好吧，是她手笨。
坐上摩托車，譚淼發現車後座根本沒有能抓的地方，正發愁，周納川又回過身。
“可以抓住我。”
譚淼猶豫後輕輕拽住他西服下擺，摩托車平穩地駛出去。
譚淼隻見過高中時的周納川騎自行車，并且踩了狗屎運還坐過一次他的後座，他騎摩托車還是第一次見。
他開得很穩，連帶着映入眼簾的清晨景色也倒退得很溫柔。
譚淼側頭望去，遼闊的土地上點綴着靜谧安然的村莊，她不知不覺間看得入了神。
車輪駛過一處矮坑，譚淼在颠簸裡向前沖去，情急中抱住了周納川的腰，頭盔相撞，擊出一聲輕響。
正要撤回手，胳膊卻被人抓住，用了力按在原處。
風裡傳來周納川的聲音，被兩層頭盔減弱後依然狡黠地鑽入她的耳朵。
他說：“抱緊我。”
掌心感受到布料下緊實的肌肉，指尖僵硬，譚淼不敢再動。
無暇再顧及周圍景色有多美，她又一次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
開了快半個小時，周納川将車停下，前面街道人群擁擠，摩托車開不進去。
譚淼下了車，“怎麼人這麼多？”
周納川接過她脫下的頭盔，“因為今天有集市，每月十号、二十号、還有最後一天。”
譚淼：“你怎麼知道？”
周納川鎖好車，“因為我小時候經常來。”
譚淼訝然：“這裡？”
周納川盯着她突然睜大的眼睛，“對，就是這裡。”
驚訝過後很快想明白，又覺得自己反應過度，譚淼硬誇：“真巧。”
周納川沒對“巧”字作出什麼回應，隻說：“先去吃飯。”
他帶她來到一家生意很不錯的早餐店，店裡已經坐滿，隻剩門口幾張小桌。
“介意坐外面嗎？”他問。
“不介意。”譚淼這會兒餓慘了，看見旁邊人桌上的東西已經開始眼饞。
周納川挑了一個空桌，用紙巾将桌凳擦幹淨。
兩人坐下，他問：“想吃什麼？”
“我也不知道，感覺都想吃。”譚淼選擇困難，突然反應上來，“這家店你小時候是不是來過？”
果然，周納川點了頭。
譚淼很高興，“那正好，你來點吧，我沒有忌口。”
周納川也沒為難她，正好碰到店裡老闆出來，他叫住，“老闆，一籠小籠包，一碗油茶麻花，一碗胡辣湯，還有一隻牛肉餅。”
譚淼下意識打斷他：“這太多了。”
“牛肉餅切半，就這些，謝謝。”周納川繼續補充，完了才看她一眼，“我們一起吃。”
他點了這麼多，卻都隻點一份，是因為她說什麼都想吃，譚淼明白之後恨不得将頭埋進胸口。
“忘了問你，可以吃這些嗎？”
譚淼将垂下的頭擡起來，“什麼？”
周納川：“聽說演員一般都會身材管理，這些都是碳水，不知道你能不能吃。”
“哦。”譚淼笑了笑，“我平時不講究這些，要是上鏡前還不夠瘦，就餓兩頓，我減肥純靠餓。”
周納川眼神有些深，“已經夠瘦了。”
“不不不，還不夠，上鏡胖十斤，鏡頭會把人的臉放大，有時候導演看不過去也會要求演員減肥。”
“我剛開始拍戲就被導演說過，從那之後，快開機了就會刻意少吃，但一殺青就又忍不住了。最近沒拍戲，所以完全沒控制，已經重了五斤了。”
一提到演戲譚淼就打開了話匣子，說了半天才意識到，周納川對這些并不一定感興趣，她及時打住，“不好意思，說多了。”
“沒有，完全看不出來。”
譚淼懵了片刻，才知道他回的是她說的那句“重了五斤”。
他看起來挺誠懇，但譚淼不太信，他又沒有見過她最瘦時候的樣子。估計在他心裡，對她的印象大多數還停留在高中時期，那時候的她要比現在看起來胖一點。
她想反駁，但從相遇到現在，他似乎對曾經的同學關系緘默于心，她也不好再提。
“來嘞！”幸好老闆娘很快端着東西出來，看到旁邊的攝影機，吓了一跳，“喲！這是咋了？”
周納川：“拍節目，能替店宣傳。”
他說的是方言，老闆娘見是當地人，态度更親和，“宣傳好呀，但咱這是小地方，又落後，怕是沒人看得上呀。”
譚淼很快接話茬：“肯定看得上的，這裡挺好的。”
老闆娘掃一眼出聲的人，笑得眼睛眯起來，“這女娃蠻很。”
“蠻？”譚淼愣了，她剛沒有說錯話吧？
周納川替她解釋：“是在誇你長得漂亮。”
“哦……哦。”譚淼虛驚一場，“我還以為說我蠻橫。”
老闆娘大笑，邊走邊誇，“男娃也帥，你倆合适得很！”
譚淼神色不自然，可周納川卻很淡定，就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他去拿了兩個空碗，将油茶麻花和胡辣湯分成兩份，動作慢條斯理，譚淼看着看着，才發現，他真的變化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