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好領帶，周納川拉開房門，可還沒踏出一步就停了下來。

孫南希在外等候許久，見他出來，臉色微變。

她上下打量着周納川，錄節目這一段時間他從來沒有打扮得如此莊重，此時西裝革履的樣子反倒很像在金烏裡的那個周總。

平時他從辦公區路過，總會引起一陣騷動，大家看到他便不自覺放輕呼吸，等他走遠才敢小聲讨論。

每次聽到周圍女同事們對他的誇贊時，孫南希心底都會生出一種優越感，比起那些隻敢私下聊他的陌生人，她至少有機會直接去他面前誇。

周納川的身邊，親近的女生從來隻有她孫南希一個，多麼得天獨厚的條件，所以讓她一直都以為是時間的問題。

孫南希自嘲地笑笑，她肯定道：“今天很帥。”

周納川不置一詞，漠然地看着她。

直到此刻，孫南希才幡然醒悟自己有多傻，她從前到底是怎麼對着這種眼神還能信心滿滿的。

她用手指向身後，“我們去後院吧，最後再耽誤你一段時間。”

周納川沒有拒絕，孫南希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他還急着去見人。

來到後院，孫南希想起在這裡和他抽煙的場景，雖然兩次都是她主動找過來的。

“之前的事，對不起。”

她道了歉，卻沒有說為什麼事，是為之前多次的告白，還是那天失态之下脫口而出的那些中傷他的話。

在孫南希心裡，隻有後者，可既然已經要求節目組删去那段，那麼她再提就顯得愚不可及。

周納川本不想多說什麼，但顧及到她的體面，還是應了句，“沒事。”

他終于對自己寬容了那麼一次，孫南希卻完全感受不到開心，内心深處隻有濃重的悲涼。

硬逼着自己綻放了一個明媚的笑容，孫南希揚起聲調說：“是不是以為我找你就是為了說這句，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最後一天了耶，我怎麼可能不抓住。”

“我是來和你告白的。”

眼看他又皺起了眉，本來是硬擠出來的笑也帶了幾分真心實意，孫南希笑得喘不上氣。

她就愛激怒他，因為隻有激怒他，他的臉上才不會隻有那一成不變的一種表情。

孫南希大着膽子繼續，“我從大學就喜歡你了，這麼多年，從學校追到公司，再從公司追到節目上來，就是為了追到你。”

周納川的表情很精彩，孫南希猜，他一定覺得她瘋了，覺得她不可理喻，明知道他已經和别人确定了關系竟然還敢向他表白。

可她才不管，她就要說，憑什麼不能說，她才不慫。

眼睛變得濕潤，灼燙的淚水沒給她往回收的時間，頃刻間便奪眶而出。

“我偏要試最後一次。”孫南希咬緊牙關，将哽咽聲生生吞進肚子裡，“因為我說過，隻要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對不起，我有女朋友了。”

……

一錘定音，孫南希閉上了眼。

心一瞬間變空，好像很多東西都飛遠了，她突然輕松好多。

雖然鼓起了剩餘的所有勇氣，但其實早知道結局，他要是不這樣從一而終，她也不可能喜歡這麼久。

緩緩睜開眼，面前的人在水霧裡顯得有些模糊，他遞來了手，手裡捏着紙巾。

他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體貼過，大概是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騷擾他了，所以意外地大方。

孫南希忍不住笑了，她接過紙巾擦了擦臉，表現得也很大方，“好可惜，看來是我晚來一步，那……”

“恭喜你得償所願，周學長。”

周納川終于不再闆着臉，他坦然接受，“謝謝。”

***

譚淼心緒難平，胡清言已經走了，她還在原地呆呆站着。

“等久了嗎？”

熟悉的聲音叫醒了她，猛地擡起頭，一個格外好看的周納川就這樣出現在面前。

譚淼被帥得說不出話，她認出來，他穿的是第一天來小屋時的那套西裝。

周納川看到她懷裡的東西，挑了挑眉。

譚淼見狀就想把那捧玫瑰往背後藏。

周納川攔住她，他按住她的手，動作強硬地奪過那捧花，然後換上另一捧。

譚淼驚訝地盯着懷裡的奶油向日葵，剛才情急之下竟然沒發現他也帶了花過來。

周納川将那捧玫瑰放在地上，之後脫掉西裝外套，仔細地披在譚淼肩上。

“穿太少了，知道今天幾度嗎？”

譚淼确實被凍得不輕，但她不後悔，“這樣穿好看，你今天就很帥，我幸好穿了裙子，不然——”

她的話太直白，周納川隻好将掌心貼在她臉上，“夠了。”

這方法确實很奏效，譚淼一下子就住了嘴，仰頭迎上他的目光。

周納川定定地盯着她，也不說什麼，就隻是盯着。

對視了很久，久到掌心下臉頰的溫度逐漸上升，周納川也沒放開，他慢慢開口。

“我很後悔，讓你搶了先，本來該由我先表白的，所以今天，我來說。”

譚淼被迫着無法逃離他的視線，分明是淩厲銳利的眼型，卻偏偏盛了滿眸細碎柔光。

“你一開始的顧慮我大概可以猜到，你擔心自己的風評影響我，擔心時間久了我會承受不住輿論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