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好，這條過了。”

尹夏小跑着來送衣服，譚淼順勢轉身，不再看賀澤宇。

小海及時攔住她，将一杯奶茶塞到她手裡，“譚淼姐，好久不見。”

譚淼習慣性地叫出他的名字：“小海？”

“是我是我。”小海臉上挂着笑，違心地說：“剛我在旁邊看着，你和宇哥還是這麼有默契。”

譚淼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禮貌笑了下，沒說什麼。

小海看她并不熱絡，打過招呼後就去找賀澤宇。

譚淼低頭看手裡的東西，溫熱的紅豆奶茶，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小海是賀澤宇的助理，她認識他時就已經跟在賀澤宇身邊，譚淼以前和他關系很不錯，每次賀澤宇來探班，他跟着過來，總是不忘給她帶一杯紅豆奶茶。

可如今再見面，話也說不了幾句，就像她和賀澤宇一樣，再也回不到從前。

剛剛小海說她和賀澤宇有默契，譚淼回憶了下，除了《煙雨同舟錄》以外，她和賀澤宇總共也就合作過兩次。

第一次是《月華傳》，兩人因此相識。

第二次是《落日告白》，那部讓賀澤宇真正意義上大火的戲，當時先定下她為女主角，男二号正好缺人，她向導演推薦了賀澤宇，而他也争氣，一把拿下了那個角色。

譚淼突然驚覺，這過程多麼神似，與《煙雨同舟錄》簡直一模一樣。

所以，到底是巧合，還是他在還她人情？

譚淼猜不出來。

畢竟，她好像從來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

譚淼和賀澤宇正式在一起，是在《落日告白》殺青後，那時《月華傳》剛播完，她陷入負面輿論，他為她澄清反被連累。

然後不知道哪一天，他突然主動告了白。

那一年譚淼二十三歲，賀澤宇二十二歲，都還太年輕，她沒有談過戀愛，對他也不讨厭，出于試試的态度，譚淼答應了他。

剛在一起，賀澤宇并不出名，而譚淼雖然經曆了一次網暴，但慕雨的解釋讓一切都逐漸淡去，她戲約還是不少，比賀澤宇忙很多，即使這樣兩人還是經常偷偷見面，那應該是他們最平和幸福的一段日子。

熱戀不久，《落日告白》就播出了，賀澤宇因此毫無預兆地一炮而紅，譚淼激動得流淚，她覺得他終于被人看到。

可快樂總是很短暫，随之而來的，是譚淼的再一次被黑。

和賀澤宇私下外出被拍到，譚淼被他的粉絲罵到關閉評論區，之前的謠言也被重新拉出來，和上次不同，這次的負面輿論顯然更激烈。

被寄刀片，被私信恐吓，被私生飯鬧到劇組……

賀澤宇又想出面，他甚至想公開戀情，譚淼攔住了他，她不願他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事業被自己連累。

兩人繼續秘密戀愛，本以為等熱度過去，就能像上次一樣用時間将輿論壓下。

但誰也沒想到，隻是談戀愛，卻遠比劇組霸淩、耍大牌要嚴重得多。

賀澤宇越來越火，角色從男二号變成了男主角，譚淼卻因為持續的網暴而戲約銳減，被動地迎來空窗期。

譚淼還算淡定，反而是賀澤宇好像比她還難以接受，他推着譚淼往前，要她主動去聯系各種導演，結局當然是一次次地被拒絕。

譚淼不懂他為什麼比她還急，問不出答案，她隻能自己猜。

那時候，他拍着戲，一有空就跑回來，問她有沒有接到新劇本，聽到否定的答案就會變得煩躁，急切地替她物色新的導演和角色，常常看到深夜不睡覺。

譚淼不願他那樣辛苦，常勸他不要再管，可他視而不見。

事業不同步，聚少離多讓矛盾顯現出來，争吵也越來越多。

譚淼猜，他或許是嫌她不夠上進，她向來沒什麼野心，但為了讓賀澤宇開心，還是一次次地違背意願主動去自薦。

簡曆都石沉大海，接連不斷的失敗讓譚淼越來越焦慮，體重降到最低，連本來喜歡的表演也變得令她恐懼。

意識到這點，譚淼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她第一次堅決地向賀澤宇說了不。

不再理會所有外界的消息，譚淼一個人呆着，面對他單方面的争吵，也已經給不出任何有力氣的反饋。

可能賀澤宇也膩煩了那樣的生活，歇斯底裡換不來熱情，然後又在不知道哪一天，主動提了分手。

譚淼那時候隻覺得解脫，欣然地答應，再沒見面。

後來她在家裡休息，慢慢地，逐漸找回一點原來的狀态，直到今年九月，《種地戀習生》節目組找到她。

秋天是個收獲的季節，譚淼覺得，或許是時候該出去走一走了。

***

有很長一段時間，譚淼總是逃避想起賀澤宇，不是舊情未了，隻是覺得一想起他，就像是再次掉進那段痛苦的時光。

但現在，不再害怕，隻剩唏噓。

她和他，在戀愛前一起拍了《月華傳》和《落日告白》，分手後又開始拍《煙雨同舟錄》，反倒在一起的時候一次都不敢同框。

大概，這已經是命運給他們的最佳答案。

譚淼自嘲地笑了笑，拿出房卡，嘀一聲，她推開門，卻瞬間僵在原地。

周納川站在滿室光亮裡，朝她張開了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