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雪選了個距離主卧最遠的房間。
關上門,落了鎖。
她靠着門背休息了會兒。
房間沒開窗,空氣裡氤氲着獨屬于夏日的燥熱。
汗水微微沁出,薄薄一層貼在她的後背。
鬧了一圈,澡白洗了。
奚雪不好意思再去詢問遊昭房間裡是否會有幹淨的衣物。
她先開了空調,待到薄汗被蒸發殆盡才去打開了衣櫃。
被子、枕頭、床單都收納得整整齊齊。
唯獨沒有衣服,隻有幾支衣架孤零零地挂在衣櫃的中間。
相比于說這裡是家,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酒店。
套房自帶的衛生間裡,擺着日期最新的一次性洗漱用品,連浴巾都是新的,包裝都沒拆過。
出汗後黏膩的感覺萦繞不散,不洗澡她肯定睡不着。
猶豫再三,奚雪還是打開了浴室門。
在進去之前。
她盯着緊閉的房門,正猶豫要不要在門把手上挂個杯子時,突然想起自己的傷口不能沾水。
不知道廚房會不會有保鮮膜或者保鮮袋。
已經很晚了,奚雪小心又小心,生怕弄出太大的動靜,連關門都是輕手輕腳的。
廚房和想象的一樣,連冰箱都是空的,找不出一絲使用過的痕迹。
估計是沒有保鮮膜這種東西存在了。
奚雪看了眼自己的腳,開始思考翹着腳洗澡不沾水的可行性。
躊躇間,綁着頭發的發圈率先罷工,皮筋斷裂的聲音很清脆,彈到她的脖頸後直接消失在了角落。
她隻開了一盞燈,光不足以企及每個角落。
沒辦法隻好蹲下去找,扶着櫥櫃彎下腰,總算是看到了發圈的遺骸。
手剛夠到,燈霎時全亮了起來。
從微弱的光照下突然進入明亮環境,她的眼睛一時有些不适應。
眨眼間,她看到穿着睡衣的遊昭正從樓梯上下來,頭發有些許淩亂,眼神清明,不像是被吵醒,更像是根本沒睡。
出于禮貌,奚雪還是帶着抱歉地主動詢問:“我吵到你了?”
“我……”他目光瞥向客廳的方向,“我下來拿個東西。”
氣氛再一次變得有點尴尬。
“你拿吧。”奚雪強裝鎮定,“那我…我先回房了。”
*
遊昭夾了幾塊冰丢進了杯子。
叮叮當當的碰撞聲在無邊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很久沒喝冰水了,躁郁和煩悶第一次困擾得他睡不着覺。
喝了冰水也壓不下來。
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特别是想到奚雪還沒回答他的問題。
那個回答被齊鳴的一通電話打亂了。
她會說什麼?
毫不留情地又一次拒絕?
勉強試一試?
還是,會答應?
想了很多,沒有一個是能絕對說服自己的答案。
“遊昭你有病吧。”電話在“嘟”了幾聲後被接起,劈頭蓋臉的罵聲也在預料之中。
“你知道現在幾點嗎?”齊鳴沒好氣地說道,“淩晨四點半,我才剛躺下睡着!”
聽他沒聲音,齊鳴又主動認了命,“又有什麼吩咐,大少爺您請快點說,我急着要睡覺。”
“你喜歡你女朋友嗎?”
大半夜把他叫起來就為了調查他的感情情況?
齊鳴壓下翻白眼的沖動,“我當然喜歡了。”
“那你是怎麼知道自己喜歡她的?”
“不管做什麼的時候都會想到她,特别在意她的看法,會不由自主地觀察她……”齊鳴還在長篇大論地輸出。
杯中的冰塊逐漸消弭,叮當的聲音不再響起。
遊昭将杯中的水一飲而盡,那陣郁悶突然散去,“我知道了。”
“等等。”齊鳴嗅到了一絲貓膩,“你怎麼好奇這個?你是不是遇到……”
“挂了。”遊昭根本沒給他反問的機會。
“我上輩子到底犯了什麼錯,才會有你這麼個哥們。”齊鳴不敢當面罵,隻敢對着手機指指點點。
“支付寶到賬十萬元。”機械的女聲突然響徹了整間房。
齊鳴瞬間變了臉,“一定是我上輩子做了善事,才會有你這麼個哥們。”
轉頭,他又打電話給了自己女朋友。
語氣是藏不住的興奮,“寶寶,我們明天就出國旅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