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已經到了營業結束時間。
接着大概是打了出租車,向南,向西南,對了,那個方向的确有一家旅館。
諾德在片刻之後發現了自己的神遊。
他沒辦法理直氣壯地指責五條悟的行為,也是因為他的确會做類似的事情。最了解的自己的人當然是自己,此刻對信标不由自主的關注也是最好的佐證……雖然決定把那個信标帶在身上的人是五條悟,那不能完全說是他的過錯。
就像現在,他一邊确認着附近是否有咒術師,一邊心情複雜地來到第三街轉角的餐廳。
餐廳的人正在進行閉店前的工作,大多是些後廚的工作。他見過幾次的一個侍應生正在點餐台收拾東西,正好看到他,對他揮着手走過來。
“您好。”諾德不明所以地緻意。
“晚上好,”年紀不大的少女眨眨眼,看上去很有活力,主動和他說明,“那位先生剛走,我們這裡是十二點關門。”
“……我知道。”從他人的口中聽到五條悟被提起讓諾德有些窘迫,“他在這裡給你們添麻煩了嗎?我很抱歉。”
“不會不會,”少女擺着手,又指向餐廳的一角,“說起來,那位先生給您的花留在這裡了——”
諾德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花。
柔軟的、飽滿的、沁着香氣的花。
淺橙色的香槟玫瑰。大概是九十九朵的大花束,拿着的話多半需要抱在懷裡,光是看着都讓人覺得誇張。
“原本那位先生想讓我轉交給你,我當時沒怎麼想就答應了,剛才還被主廚罵了,”侍應生少女抱歉地對他吐舌頭,“我隻是覺得丢掉也很可惜,畢竟是那麼好的花,沒有考慮你的心情。抱歉抱歉,真的抱歉。”
說完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所以您真的不願意收下嗎?”少女試着問他。
在這個年紀的女孩看來,拿着昂貴的花束、預約燭光晚餐,整晚整晚地等待對方的赴約——也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你剛才的話會讓你再被主廚責罵的。”諾德好笑地說。
“——啊!”少女一下捂住嘴。
花束靜靜地躺在卡座上。
“我的确不想收下。”諾德輕聲說。
他和餐廳的侍應生并不那麼熟悉,畢竟他一周前剛剛搬到這個城市,所以與其說那是傾訴,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但你說得也很對,是很好的花,總讓人覺得不應該丢進垃圾桶。”諾德拿起那束花——巨大的花束張揚地讓人有些不安,“……送出對方并不想接受,但也不适合丢棄的禮物,不覺得是一種負擔嗎?”
“是嗎?”侍應生少女拾起落在椅子上的幾片花瓣,“我覺得收到花總歸是開心的事情啊。”
諾德輕輕搖頭,“我覺得很困擾,”他說,“那麼,雖然有些冒昧,能拜托你代為收下嗎?”
“啊?”少女不明所以地出聲。
“轉贈的花束想必是不太合适,但是我無論如何不能收,也并不希望……太過随意地對待被精心準備的鮮花,”諾德輕聲說,試着遞出花束,“請不要誤會,我沒有别的意思,我隻喜歡同性。但是如果它能裝點你的房間,帶給你馨香和幾天的好心情,那麼我和這束花都會很高興。”
想了想,他又補充。
“當然,如果你覺得冒犯、”
“怎麼會——”年輕的女孩子一下子笑起來,高高興興地接過那束花,“雖然真的好奇怪,但是謝謝啦!我第一次收到花。我确實很想要,這樣的花束簡直像是在電影裡才能見到——您是發現了嗎?謝謝。”
“不客氣,我也很感謝你讓我擺脫了進退兩難的處境。”諾德微笑地說,“你是一位善良可愛的女孩,将來會有你所愛的人送你花的。那會是更加令人高興的事情。”
——————
——————
一個街區之外,距離一千米以上,某棟大廈樓頂。
折回旅館,放下信标,又溜出門暗中觀察的最強咒術師,正不大高興地坐在樓頂欄杆上,無人知曉地歎了口氣。
“我好酸。”五條悟嘟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