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個時候,确實有種背後泛起寒意一樣的預感。
這次他才注意到桌子上寫着字。
——這支玫瑰凋零之時,你也将腐朽而終*。
那可……不太好呢。
蒼藍色的眼睛冷下來。
數秒後他回到剛才的另一個房間,對上正抓着桌上的玫瑰當作什麼食物一樣啃咬的咒靈,把它碾成了碎片。
房間的地面上恐吓一樣地冒出鮮血書寫的文字,他沒費心去看。
半分鐘之後他找到失去了意識的諾德。
像是睡着了一樣。五條悟想。
閉着眼睛靠在牆上,臉上完全失去了血色,稍微抿着唇,大概上一刻還在忍耐着什麼痛苦。
活着,當然還活着,六眼的所有者理智地作出判斷。
但他還是忍不住湊近了,去碰碰他的男朋友。
很久沒有這樣做了。
手指之下是來自另一個人的體溫,柔軟的觸感,還有隐約傳來的脈搏。也許是出于自我保護蜷成了一團,但現在已經暈過去了,所以當五條悟把眼前的人抱起來時,諾德當然也隻是毫無抵抗地任他擺弄。
“真是的,不是說會注意安全嗎。”五條悟不禁出聲抱怨。
兩分鐘之後找到了一個适合休息的房間。
把諾德安置在那張徹徹底底檢查過一遍的沙發上,用一分鐘糾結是不是可以給對方披上自己的衣服,接着,五條悟正式開始反思。
詛咒是不講道理的,就像咒術師的術式也毫無規律可循一樣。并不是隻要能夠抵消咒力就絕對安全了,能夠穿過無下限的咒具也是存在的,這些事他當然不是不知道,隻是沒有在意。是,他太傲慢了。
生得領域并不是真正的領域,但因此就大意也是他的問題。
而他的男朋友大概是對這裡的藝術品有興趣,其他東西明明都會認真查看的,唯獨那個被略過了。
當然,他也知道原因。
因為那是他給諾德送過的花,所以因為不想在他面前作出暧昧的态度,才一定要徹徹底底地劃清界線。
諾德……很介意他的存在。
不是“在意”哦,不是好的那種。
不,别想了。先想想怎麼辦吧,他壓下剛才的想法。
放在桌上的是兩支玫瑰,淺橙色的那支被粗暴地折斷了,花瓣幾乎沒剩下。至于白玫瑰——五條悟拿起來打量。如果他想的沒錯,就是這樣簡單的對應關系的話……
他扯掉一片白色的花瓣。
嘶——
就像被扯斷的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明明他的手腳俱全完好無損,卻在一瞬間産生了被重擊的錯覺。
最強咒術師因為疼痛而吸着氣,再不爽地咂舌。
搞什麼!明明隻是連個像樣的領域都沒有的咒靈,為什麼會有這種無差别生效的麻煩術式。
但也不算什麼壞事,如果是能對他生效的詛咒,不可能毫無限制。
用兩分鐘找到盛着水的花瓶,用半分鐘确認了回複手段的有效性,他看着那支淺橙色的玫瑰在水中重新生出枝葉。
他回到他的男朋友身邊。
還沒有醒。
“醒一醒嘛。”他輕聲說。
睡着的諾德稍微有些陌生。
其實不應該是這樣,他們又不是沒有在一起過夜。為什麼?對了,因為諾德總是醒得很早嗎,五條悟出神的想。
還是因為很久都沒有離他這麼近了呢。
看起來好像很溫順。
之前……他也一直是那樣認為的。
但不完全對。他的男朋友在有些事情上很固執,會對他很冷淡,也會柔和但堅決地拒絕他——這些是分手之後才知道的事情。
“再不醒過來要親你了哦,睡美人。”他趁着諾德聽不見說着。
沒有回應。
稍微有點不安。
硝子知道了大概會嘲笑他。
能叫硝子來一趟嗎?五條悟不切實際地想。
他又去确認那些本來可以看得到的事情。體溫,嗯,沒有異常,在呼吸,胸廓微微起伏,手指停下來可以探到氣息。
氣息。
他們曾經會離得很近,比現在這樣更近,在安靜的夜裡能聽到對方輕淺而安穩的呼吸。
……現在卻和他說再也沒有關系了,有點為難人吧。
啊,
醒了,一下子睜開眼睛,身處何時何地的迷茫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一閃而過,下一秒,諾德看向他。
無聲地示意他們之間過近的距離,還有他沒來得及收回的手,諾德輕聲問他:“在做什麼?”
“沒有哦。”五條悟作出一副毫不心虛的樣子回答。
那個的答案讓他的男朋友笑了一下。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躲開,也沒有生氣,諾德隻是說。
“你要小心一點嘛。”
“嗯。”
好近。
他現在不能親吻這個人了,有個聲音在心底說。
“我超擔心。”五條悟轉移注意力地說着。
“嗯。”
像有貓爪在心裡撓着。
“所以這裡就沒有什麼‘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之類的橋段嗎?”他還是忍不住說。
不好,不太好,但是可能也沒有那麼不好。
諾德又對他微笑。
他真的,非常想,把那當成一個暗示。
“除了這個。”但他的男朋友十分不近人情地說。
“……一起吃晚飯?”盡管如此,五條先生仍選擇冒險地提出邀約。
諾德考慮了一下。
會答應嗎?答應吧?
“好。”他聽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