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都沒有覺得手臂很痛啦。”
東京都立咒術高專,醫療室,虎杖悠仁坐在治療床上,把手伸出來,有些新奇地一邊看着家入硝子使用反轉術式,一邊大大咧咧地說。
“是真的啦!不是有那種說法嗎,這種太緊張的時候是不會覺得痛的。”短發的少年看到大家欲言又止的表情,更認真地強調起來。
“悠仁,這種時候怎麼說也不應該讓你反過來安慰我們這些沒用的大人。”五條悟說。
他靠在牆邊,和其他人保持着一種仿佛有形的距離,環着手臂。白發的碎發散下來,那雙特殊的蒼天之瞳隐匿在黑色的墨鏡後邊沒有露出來,聲音也很平淡,聽不出情緒。
“哦……”虎杖悠仁讪讪地答。
“比起說那種話,”家入硝子涼涼地開口,“安慰一下你的學生怎麼樣,這位沒有及時趕到的沒用大人?”
畢竟,在那個違反常規派三個一年級去處理的特級咒胎被祓除之後,發現了宿傩的手指。
任誰都能看得出這件事有問題。
女性醫療者那麼說着。但她的話也說不上多麼有溫度。并不是她不想對劫後餘生的學生們表示關心,但她是咒術師,她看慣了太多的傷口、屍體和眼淚,以至于哪怕想緩和氣氛,也隻能用這樣平淡到有些冷酷的方式開着玩笑。五條悟也是同樣。
五條悟走過來。
年輕的最強咒術師身材高挑,一米九的身高很容易讓他人覺得不适,大概還在生氣,臉上的表情緊繃,即使知道那不是沖向自己的敵意也會讓看的人緊張。也許是因為這樣,他拉了個凳子坐在虎杖悠仁面前。家入硝子讓開了,他面前的少年有些不習慣這副嚴肅的态度,放在腿上的手——剛剛治好的手蜷了蜷。
“悠仁,”五條悟開口,“我沒有辦法保證這種事情不再發生。永遠會有無數的咒術師帶着敵意看待你,甚至有人會隻是因為和我對立而針對你。”
“……我知道的啦,沒事的老師、”
“但是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最強咒術師認真地說,“而在我不能及時趕到的時候,我希望你學會保護自己,不需要想着‘犧牲我一個就能讓别人得救’,你的生命應該是對你最重要的東西。在正确的死之前,我希望你能追求‘生’。”
少年把眼睛睜得大大的。
“上面那群混蛋我絕對會去揍他們,但沒有及時趕到也完完全全是我的錯,悠仁、”
虎杖悠仁忽然抽了抽鼻子。
接着他很不好意思地抹了一下眼淚。但淚水永遠是開始就止不住的,十五歲的少年轉過頭去,“不是老師的錯,”他大聲地說,又抽了抽鼻子,“……不過快死掉的時候真的很害怕,一邊覺得丢臉一邊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一邊害怕到渾身都在發抖、老師,我——”
“不想死,對吧?”家入硝子微笑地說。
五條悟笑着揉了揉少年的頭發,那一下讓少年哭得更厲害了,年輕的最強咒術師露出了“真沒辦法啊”的表情,“好了好了。”他低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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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區的一處出租屋。
五條悟輕車熟路地推門進來。
他不需要環視就能看到一切。這裡沒有人,雖然有點讓人失望但在意料之中。接着他看到空白的牆面——之前他在這裡留下了一張便簽,現在被人取走了。
光是理解了這件事就讓他的唇角翹了起來。
他又找出便簽來。
想要聯系方式,想推薦上次買的流心面包,也想試探地約着見面。但首先還是說謝謝,沒忘記注明他的學生們對保密的約定十分忠誠,發現了諾德的到訪完全歸功于六眼看到的魔力殘留——雖然他同樣也看出了魔力被抹去的痕迹,不過最後還是沒提這件事。
咒術師寫着寫着停下來,拿出手機。
“給男朋友送什麼禮物比較好啊?”他對着魔法少女陪聊AI問,“你上次說送花不好吧?那什麼比較好?”
【除了對方喜歡的東西還能是什麼啊?你是笨蛋嗎?】就沒說過好話的AI屈尊開口。
“這不完全是廢話嗎?”五條悟露出一臉我就知道的嫌棄表情。
【作為男朋友都不知道還問别人哦!】
“卸載你哦!”
又暗自嘀咕了一會,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按了按手機打起了電話。
“伊地知,昨天意大利美術館的那些咒物有在處理嗎?”
無奈的輔助監督轉述意大利那邊表示的困難,五條悟聽着,不耐煩地點着腳尖,當然也沒有耐心聽完。
“這麼慢啊……啧,”五條悟咂舌,讓電話對面的輔助監督不安地抖了一下,“總之,這兩周能處理好吧?”
“大概可以吧……五條先生想要那些咒物做什麼?”
“啊,”他可疑地停頓了一下,“本來就是在展出的展品吧?除咒之後是不是應該恢複展出啊?”
“您在說什麼呢,當然不可能了!就算除去了詛咒,本來也就是易于吸納負面情緒的特殊作品,這點您不是最清楚的嗎?”
“诶,就那麼幾天嘛,沒關系的啦。不然沒看到展出的粉絲會很失望吧?”
“不行的啊!意大利那邊和日本不一樣,半年也不會對付一次特級咒靈……”
“那我會去看着的,”五條悟專斷地說,“總之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回頭把展出的日期發給我哦。”
他無視伊地知的抗議挂斷了電話。
那個藝術家的名字叫什麼來着,G、G開頭的什麼……沒費心記過這種事的五條悟打開手機搜索,甚至打算再給伊地知打個電話時找到了結果,啊,Guertena,他在便簽寫上——
『……Guertena的作品在除咒之後會再展出哦!你想去看嗎?上次都是咒靈有點掃興吧?』
再寫下去就有點過于熱情了,最強咒術師難得決定矜持一下,把便簽貼在了牆上,又讀了一遍,滿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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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和上次不一樣,這次的便簽沒有被取走。
雖然也沒在期待回複,但多少希望有個回應嘛。
魔法陣被維護過了,那是對方曾經造訪的證明,但留言卻被完完全全無視了,是拒絕的意思嗎?
年輕的最強咒術師把牆上的紙扯下來,皺着眉讀了兩遍,不情不願地補上:
『我不是在找借口和你見面啦,我不會去的』這句話的真實性存疑。
『你之前不是說是喜歡的作品嗎?』
『我想讓你高興啦』
寫完稍微有些想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