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瑤!本公子還想問你有沒有腦子?眼下正是你與李家那傻子定親的關鍵時刻,你懷着孩子是想讓别人都看出來你已經失身了嗎?”對面的男聲不留餘力地怼回去,聲量比女聲還要高一個度。
何瑤?李家?難道這就是那何縣尉家的千金?
送上門的八卦,不聽白不聽。季璋來了興趣,随手摘下耳垂上的耳飾握在手中,然後蹑手蹑腳地往上首走去。待會兒若是有人來,她也有借口說是耳飾丢了,來尋耳飾的。
“李家?”屋内的女子輕笑出聲,仿佛已經勝券在握,“你還是先管好李盼兒吧,聽說她為了躲親都逃跑了。”
“逃跑?跑了不更好嗎?反正娶她也是為了讓她沒機會染指李家的錢财。如今跑了,反倒是成全了我倆,以後隻用防那傻子一人。”随即傳來了一道女子的嬌呼聲,似乎是被男人一把摟住了。
季璋沒有再聽下去,識趣地離開了。不管這孩子有沒有打掉,這把柄已經有了。
前堂,孫郎中正在替蘇迨把脈,看見季璋來了,起身道:“蘇大娘子安心,小公子已無大礙。但小兒火旺,日後還是注意莫貪嘴。”
“多謝郎中囑托。”季璋輕微颔首儀表謝意,順勢低頭對蘇迨道:“聽見沒?日後可不能再貪嘴了。”
“知道了,娘親。”蘇迨臉皮薄,羞得垂下了頭。
孫郎中打斷母子二人談話,道:“剛剛聽抓藥小童說娘子身子不适,娘子可要順道瞧瞧?”
“那多謝大夫了。”季璋大大方方地坐下,将手搭在了脈枕上,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對面白發蒼蒼的郎中身上。
“孫大夫可是杭州本地人?”季璋問道。上了年紀的本地人,若是能告知一二杭州餐飲的大緻情況,可比她像無頭蒼蠅般自己在城中摸索來得快。
而且在此耽擱了不少時間,今日也沒額外的時間讓她漫步杭州城。若是晚些回去,讓蘇轼起了疑心,後面再想做什麼,可就難辦了。
孫郎中并未回答季璋沒由頭的問題,隻是隔着帕子摸脈的手驟然加大了力度,似乎在尋更深層的脈象。
須臾片刻,待撤去脈枕後,他才緩緩開口,“娘子并無大礙,想來隻是受涼,腸胃一時受了刺激這才出現剛剛的症狀。”
話音未落,孫郎中繼續道:“蘇大娘子可是想打聽什麼嗎?”季璋還以為這老頭高冷不想與她閑聊,原來隻是先看病。
“家中小孩嘴饞,”寵溺的目光适時落在因貪嘴而生病的蘇迨身上,季璋繼續道:“眼下病剛好,想買一些糕點零嘴喂喂肚子裡的饞蟲,但一時竟不知道買些什麼才好。”
蘇迨聞言眼神亮了一圈,二寶卻是滿臉困惑。自家娘子的水平,還需去外面買嗎?
孫郎中沉思片刻,結合蘇迨的病情周全建議道:“聽小公子說,這幾日天天喝白粥。眼下脾胃不宜受刺激,生冷辛辣的皆排除在外便可。”
“大夫可有具體推薦?這杭州城的糕點鋪子太多了,一時還真不知道往哪家去。”季璋狀似為難道。
“除了李家乳酪,張家餅店,錢家素食店的糕點都可。若是想吃再精巧些的,娘子怕得去分茶店點茶果子。”孫郎中道。
這張家餅店季璋之前買炊餅的時候去過,雖有兩間鋪子,但也隻是油餅店和胡餅店分開,并非主食與精緻點心分開。看來北宋并沒有專門的糕點鋪子,大多皆是以主食捆綁在一起的。
而這李盼兒家的李家乳酪更是可見一斑,應證了這一點。以售賣牛乳、乳酪為主,酥油鮑螺為輔,或許還有一些其他的牛乳系列糕點在賣,但也改變不了它們是陪襯的地位。
了解得差不多了,季璋起身向孫郎中道謝道:“多謝孫郎中了。”随後帶着蘇迨與二寶離開濟世堂。
“娘親,咱們要去買好吃的嗎?”蘇迨眼裡閃着幽光,仿若饑腸辘辘的餓狼。
“回家給你做。”季璋伸手揉了揉迨哥兒的頭,成功扼殺了蘇迨想要花錢的念頭。
視線掃過濟世堂旁邊一關門的鋪子,季璋内心不經升起疑惑,“那家鋪子是賣什麼的,怎麼這個時候就歇業了?”午時過後,街上行人雖沒有上午人多,但也不至于直接關門歇業吧。
劉大對此倒是知道些,出聲解惑道:“這原本也是家書肆,聽聞是家中有人高中舉家遷走,這鋪子便閑下來了。”
“空了這麼久,居然沒人買嗎?”季璋更加疑惑了。雖然這條街除了濟世堂皆是書肆,但人流量可不少,稱得上好地段了。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劉大撓頭憨笑道。他一做工的,哪有閑心操心買鋪子的事。
“走吧,回府。”直至上馬車,季璋才收回了目光,垂眸看台階的眼裡似乎在謀算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