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使喚,自然是有空的,那朝雲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朝雲欠身行禮,款款上前站到了二寶身側。
二寶癟癟嘴,但并未如之前那般大的抵觸反應,甚至還挪了挪步子,分了一半位置給朝雲。
沉香已經用香爐烘熱散香了,瓦片也已經燒紅。醒過香的沉香放在燒紅的瓦片上,繼續溫熱散香。
茶杯倒扣在沉香塊上,眼下隻需等待沉香香盡,即可得到附在茶杯壁上的沉香香精,再用沸水沖泡即可得到沉香熟水。
“娘親,這得什麼時候才能喝呀?”蘇迨爬在石桌邊上等了一會兒,便耐不住性子問道。
“娘親也是第一次做,娘親也不知。”這倒是把季璋問道了,她隻得老實道。
季璋在現代雖尋到了做法但沒有實踐做過,畢竟經過近千年的變化,後世尋的沉香終究與北宋的有差别。
也虧得蘇轼現在是通判,她是六品通判的正頭娘子。雖然中饋沒錢,但瘦死駱駝比馬大,讓季璋揮霍複刻北宋美食的财力還是有的。
“我去尋弟弟,娘親待會兒可記得喊我哦。”蘇迨跳下石凳,往上首的屋子跑去。
“二寶,杜氏姊妹不在,你去盯着些。”季璋出聲讓二寶趕緊跟上,以免這小家夥又出什麼岔子。
“是。”二寶離去,院内一時又隻剩下季璋與朝雲。
“任媽媽回去可還安好?”身無礙眼的旁人,季璋也不遮着掩着,開門見山問道。
“任媽媽回去什麼也沒說,隻是讓我們不要去打擾她。不過我瞧着她似是丢了魂般,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朝雲不禁好奇道:“娘子,您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什麼也沒做,我還将代表掌家權的府印和賬冊盡數還給她了。”季璋一臉無辜,絲毫不提蘇轼的狠招。
“郎君今日一回府就将大公子尋去了,”朝雲故意一頓,仿佛是想故意激起她的好奇,“娘子不好奇郎君所為何事嗎?”
季璋垂眸伸出手指試探性地碰上面前倒扣的茶杯,不甚在意道:“好像不燙了,是不是可以沖泡了?”
面對如此避重就輕地不回答,朝雲卻似不懂人情世故般繼續追問道:“娘子當真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掌家權我還回去了,任采蓮眼下受傷又身負重任,正是你獻殷勤俘獲人心的好時候,你卻在這裡浪費時間與我糾纏。”季璋無語到隻想扶額,怎麼幾日不見朝雲變成豬隊友了。
朝雲仿佛不習慣開門見山說話,盡管僞裝被撕碎,但也支支吾吾才道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我···我隻是想知道郎君這般護着你,你内心當真沒有一絲波瀾嗎?”
季璋臉上一抹冷笑,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護着?他若是真想護着我,就不會縱容任采蓮養成這般跋扈的性子,就不會出現這一檔子事。”
“什麼叫護着?人也罵了,氣也出了,他馬後炮般跳出來主持正義,這就叫護着了?難不成我日後被打了,也指望着他出來逼着别人道個歉就好了嗎?”季璋臉上寫滿嫌棄,隻差沒寫着“吃點好的吧”。
朝雲沉默了,隻覺臉上臊得慌。
她算看出來了這主家娘子确實不喜歡蘇轼,她日後也不用擔憂季璋這個盟友會不會半路反水了。但經過季璋這一形容,她隻覺心悅蘇轼變成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好似季璋罵的不是蘇轼,而是她。但朝雲又沒證據說她指桑罵槐,畢竟不提郎君,她整個人都散發着和善的氣息。
朝雲隻得生硬地扯開話題,“茶杯涼了就可以了。娘子稍等,我去廚房端熱水。”
“去吧。”瞧着朝雲左右踩腳的慌亂模樣,季璋憋笑得十分難受。看來,她的這番話對小姑娘的沖擊不小啊。
不過,她日後吐槽蘇轼還是得收着點,畢竟朝雲可是她跑路的幌子。若是把幌子氣跑了,這才是功虧一篑。
茶杯已經涼了,沸水沖泡并趁熱用茶蓋蓋住,防止沉香香氣逸出。靜置再次放涼,等待的時間不短,可朝雲沒有再問及季璋好不好奇。
茶蓋一揭,與之前醒沉香的香味一模一樣,好似将沉香都濃縮進了這杯淡黃色的水中。指甲蓋大小的一塊沉香,居然隻換了這樣一小杯,季璋有些肉疼。
她拿勺給朝雲分了一勺,“朝雲姑娘嘗嘗,瞧瞧與你之前在外面喝過的有何區别。”
朝雲初嘗隻是淺抿一口,須臾之後再将剩餘不多的一口喝下,“甘軟回甜,口齒留香。比之外面的,有過之無不及。不過外面都是為了賺錢的,用料上自然沒娘子用得這麼足。”
季璋自己也淺嘗一勺,心中已然有了分寸。方法是對的,不過日後做的時候可以多沖泡點水,這樣可以節省些成本。
怎麼辦,她好像已經有當奸商的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