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的語氣太沒有底氣,宋甯譯氣極反笑。
崔梨就盯着那張漂亮的臉蛋勾起唇角,發白的眼珠裡頭清晰着一顆如同水墨的斑點。
常年來,宋甯譯黑長的劉海總是遮掩住對方這驚為天人的美貌。
宋甯譯就那樣盯着崔梨。
崔梨的眼珠很圓,眼尾卻有些狹長。此刻,正一動不動地盯着宋甯譯那特色的瞳孔。
宋甯譯忽然想起來一個詞。
“異類”
盡管崔梨的神情是欣賞、贊歎的,但是此刻的宋甯譯就像一隻應激的小狗,恨不得撕碎對方熾熱的眼眸。
他抓住崔梨的衣領,如同對付敵人一般将崔梨推倒。
崔梨看呆了,一瞬間來不及反應,腦袋已經砸向塑膠草坪,整個腦袋乃至後背濕到不能再濕。
他被迫被放倒在地上,擡起頭,有些緊張和警惕地盯着輕咬唇部的宋甯譯。
腦中隻有一個想法。
【完蛋了,宋甯譯不會在現在殺了我吧?我去,我還不想死啊!!】
出乎意料的是,宋甯譯緊攥着他的衣領卻遲遲沒有動作,他忐忑地眨眼。
拳頭就懸在自己眼睛上頭。
宋甯譯的唇瓣豔麗的可怕。
“再看着我,我就把你的眼珠挖了。”
【我草,好吓人……果然男主本性難移啊!!】
崔梨連忙認慫點頭,“我知道了……”這句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匍匐壓在他身上的宋甯譯,有些卸力地收縮胳膊,艱難地撐起身子起身。
像一個遍體鱗傷的小玩偶,一波三折,終于,在最後,跌倒了。
宋甯譯摔倒了。
沒受傷,摔到了他身上。
崔梨感覺自己的心跳正在撲通撲通地跳動,是屬于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将手搭在眼睛處,如釋重負地大口喘息。
身上貼着的□□燙的像一個暖爐,要不是今天下雨,崔梨感覺自己要被灼燒了。
他費勁地背起“真少爺宋”,往校門口走。
就這樣,他在雨夜背着宋甯譯前進。路上空無一人,雷雨天氣,再也沒有傻逼留在操場拉拉扯扯了。
【這副身體也太爛了,沒兩步就腳步虛浮了,真“虛”】
崔梨咬牙堅持到了門口,背着宋甯譯坐在了校門口的石墩上。
甭管髒不髒了,再髒也髒了。
黑夜中,隻有崔梨的手機閃耀着白光。
滴滴打車提示您,司機還有1.4公裡,雨天交通容易堵塞,大約需要5分鐘。
崔梨的耳朵癢癢的,宋甯譯發燒後氣息又滾燙又重。他忍不住将對方的腦袋往旁邊偏了些。
誰知道,這一擺動,少爺自己醒了。
崔梨不用扭頭看都知道宋甯譯一定是皺着眉頭,不爽地打算推開他。
盡管宋甯譯已經燒得神志不清了,卻依舊記得崔梨是自己的仇人,用盡全力将崔梨推開。
崔梨被他推地屁股劃出石墩子。
宋甯譯自作孽不可活,一下脫離崔梨這個依靠,自己的腦袋狠狠砸在地上,半天沒有吱聲。
【我的老天爺,我好心救你,你不能把這個鳥屎責任也算我腦袋上吧?】
奈何宋甯譯天生就是小肚雞腸的男人。
崔梨腦袋上的厭惡值飙升到了“負一萬五”。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我将不再說話】
說雖如此,崔梨還是屈辱地扶起宋甯譯,捂着對方的腦袋說:“你沒事吧?剛剛你一下就把我推倒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呢。”他眨着眼,真誠到可以發毒誓。
宋甯譯舔着嘴唇,幹澀起皮。腦袋昏沉到不行,眼神猶如受驚的困獸。
本能地吐出一句:“冷。”
這可憐兮兮的低沉語氣把崔梨搞得不上不下,原本雙手叉腰準備把宋甯譯随手塞進車裡的想法斷絕了。
他歎了一口氣,扶起了宋甯譯,“冷啊?”說罷,二話不說就脫下自己的外套。
雖然外套已經被雨水泡發了,但聊勝于無吧。他擰幹了些,套在了宋甯譯身上。
很快,一道矚目的車燈就照耀到路中央。
崔梨喜笑顔開,終于可以帶宋甯譯去醫院了,正舉着手機用屏幕的亮度指明方向。
直到視線徹底清晰。
那輛超長的黑色勞斯勞斯開到自己眼前。他心裡五味雜陳,更多的緊張和忐忑。
光滑的黑色車窗降下,車内正襟危坐着一個衣着整齊的中年男人,冷眼看着一身肮髒的崔梨。
眼神上下掃射着崔梨,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眼中滿是不滿。
崔梨吞咽着口水。那雙和宋甯譯如初一撤的眼眸讓他冷汗直流,艱難發聲:“父親。”
對方隻是小幅度地點頭。
他停留在原地遲疑了幾秒後,直到“崔正溪”眼神警告下。
他才咬咬牙,一把将校服籠罩在宋甯譯的臉上,拖帶着塞進車裡。
【總不能仍在這邊燒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