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從柳蕭的指尖蹿升至發頂,他下意識躲閃,卻被男鬼捉住手腕壓在牆上,強硬地擠進他的指縫,将他禁锢于牆壁與自己的身體之間,一人一鬼的鼻尖幾乎隻有幾厘米。
柳蕭的體溫本就偏低,但男鬼掌心的溫度依然讓他皺了皺眉,像握了一塊幹硬的冰。
這是要吸他的精氣?
男鬼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對于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來說有多冒犯,他打量着柳蕭,道:“叫我聞人潛。你的道侶,也是你的……”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我們上次見面距離現在已經……五年?還是十年……”
聞人潛歪着腦袋努力思索,卻始終沒能得出一個确切的數字,他在鬼巢裡待得太久,連現在今夕是何年都不知道了。
柳蕭隻覺得這男鬼腦子有問題,冷聲道:“我不認識你。放開。”
他的手指掙了掙,掌心泛起一股熾熱的靈力,聞人潛早有準備,一手下滑,把柳蕭的小臂掌心向内按在了牆上。
但這正是柳蕭想要的,伴随着一聲巨響,靈力将柳蕭身後的牆壁轟得稀碎,他順勢向後一滾,掙脫男鬼的束縛,随即飛快往牆壁之後的走廊另一端飛奔而去。
聞人潛眯了眯眼,正欲追上去,忽覺身後傳來異動,他回過頭去,卻見是無數發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浮現,不過幾秒鐘,這條走廊上便擠滿了鬼,隻是怯于聞人潛的存在,不敢上前。
是屬于活人的靈力把别的鬼引了過來。
聞人潛看了它們一陣,突然笑了。
他一手觸上牆壁,冒着寒氣的冰層轉瞬之間覆蓋了整條走廊:“正好。睡了這麼久……我也餓了。”
那廂的柳蕭不知那群鬼将遭遇怎樣的滅頂之災,他一路飛奔過走廊,連下了數層樓,終于找到了一間隐蔽的屋子躲了進去。
今天真不走運。
柳蕭歎了口氣,靠在牆邊開始打坐。
他已辟谷,但一直在這兒拖下去也不是個好辦法。隻是在鬼氣的浸染下,這座居民樓的内部結構已然複雜如蛛網,幾乎幾秒鐘一變,要順利離開難于登天。
隻能對付鬼王了嗎?
柳蕭不由得想起方才那個自稱“聞人潛”的鬼修,對方的鬼氣顯然淩駕于他這些天遇到的所有鬼魂之上,修為最次也是化神期,極有可能是這座鬼巢的王。
隻是柳蕭掂量過後,判斷自己對上聞人潛的勝算不超過三成。
對方顯然是變異冰靈根,盡管柳蕭天火靈根的天賦同樣不錯,但修為的差距擺在那裡,強行突破無異于雞蛋碰石頭,自取滅亡。
雖說對方長着一張和夢中人相同的臉,還莫名其妙地知道他的名字,但柳蕭并不會因此覺得對方人畜無害,相反,這反倒讓他心中的忌憚多了幾分。
還有“聞人”這個姓氏……
柳蕭捏了捏眉心,清空思緒不再去想。
不知過了多久,柳蕭忽覺背後一陣惡寒,他睜開雙眼,飛快環顧四周,那惡寒不是來自屋内。
門外有聲音。
低階的鬼是沒有實體的,它們能夠穿牆而過,卻沒法對人直接造成傷害。
而現在,門外傳來了極輕的腳步聲,時不時穿插着門滑開的嘎吱聲響,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那腳步聲幾乎已經來到了房門口,現在出去已經來不及了,柳蕭環顧四周,提起自己的背包鑽進了牆角的衣櫃裡。
這間屋子的天花闆塌了半邊,衣櫃剛好就隐藏在家具之間的陰影裡,若不仔細尋找,沒人會發現角落裡還有一個衣櫃放着。
這衣櫃已經有許久沒有打開過,柳蕭被灰塵撲了滿臉,他捂住口鼻,盡量不發出任何動靜。
就在柳蕭在櫃子裡藏好的下一秒,門吱嘎一聲開了。
“柳蕭?”熟悉的聲音在屋内響起,正是聞人潛,“你跑什麼?”
耳邊傳來男鬼的笑聲,柳蕭隻覺令人窒息的鬼氣鋪天蓋地向他壓下,聞人潛也不知吞噬了多少鬼,柳蕭發現他的鬼氣比方才強了不知多少倍。
這鬼怎麼陰魂不散?
聞人潛在屋裡徘徊了一陣,他不知怎地就笃定了柳蕭就在這間屋子裡,遲遲沒有離開,口中嘀嘀咕咕叨念着柳蕭的名字,在屋子裡東敲一下西敲一下,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一股似有若無的信香氣味在空氣中彌漫開,硝煙般嗆鼻,攻擊力極強,柳蕭屏住呼吸,不适地皺起了眉。
這不是地坤的信香。反而更像一個……天乾?
可這屋子裡分明隻有他和聞人潛在場,這信香不可能是柳蕭的,那必然屬于聞人潛,這男鬼約莫是想用信香引他出去,隻是很可惜,這法子必然不可能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