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影子不知何時落在了窗台上,柳蕭沒有擡頭,繼續道:“我高中讀的是修真學校,我沒有信香,他們把我拖進廁所裡,用煙頭燙我的腺體。”
他掃了小湘一眼,女孩的眼睛瞪得溜圓,緊張地望着他:“那你怎麼樣了?”
“我把他們反鎖在了廁所裡,”柳蕭道,“我融化了門鎖,往裡面噴了一整瓶地坤的模拟信香。當老師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互毆。”
那群人中有天乾也有和儀,廁所裡空間狹窄,天乾被誘導進了易感期,和儀自然就倒了黴。
據說當時破門而入的不止老師,還有一大群學生,那場面想必十分壯觀,但柳蕭不感興趣。
窗外傳來一聲輕笑,小湘沒聽見,她不懂那些東西,隻知道那些人要倒黴了,聞言不由得笑起來:“他們活該!”
“所以,要是有人欺負你,不要怕,”柳蕭拍了拍小湘的發頂,道,“打回去就是了。”
小湘笑夠了,又開始擔心起來:“我怕我打不過。”
“沒什麼好怕的,”柳蕭道,“你越怕,欺負你的人就越多。”
女孩懵懵懂懂地點頭,柳蕭又陪她坐了一會兒,接着提着塑料袋離開了。
柳蕭出去的時候,聞人潛已經回到了來時的位置上,他把那袋糖吃了大半,糖紙倒是一張張疊好捏在手上,沒随地亂扔。
見到柳蕭,聞人潛自然地把最後幾顆糖丢進口中,完全沒有方才偷聽别人說話的心虛。
“那之後怎麼了?”聞人潛問。
他沒說是什麼事,柳蕭卻莫名其妙理解了聞人潛在問什麼。
他接過聞人潛手中的糖紙丢進垃圾桶,渾不在意道:“那群人的家長鬧到學校來了,說是毀了他們孩子的名聲,要我退學。不過那時候我在沖金丹期。”
從古至今,十幾歲結丹都是少有的天才,柳蕭是他們高中的唯一一個,當時同樣也有幾所名牌大學看中了他,校長怕自家現成的招牌被砸了,硬是不肯松口,事情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聞人潛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道:“你一直……天賦很高。”
柳蕭沒附和,眼前的男鬼容貌大約十七八歲,如果不是英年早逝,就是容貌一直停留在結丹時分,活着的時候想必也是個天之驕子。
約莫旁人聽了他的死訊,都會覺得可惜。
柳蕭走出這座房子,不遠處的煉丹房還在往外冒着煙,院長約莫還在煉丹。
關志文不知去了哪裡,柳蕭一時半會兒沒事情做,索性扭頭上了山。
“你去哪?”聞人潛跟在柳蕭身後,周圍都是郁郁蔥蔥的靈草園,他多看了幾眼,發現有幾塊地的靈草收得雜亂,還有些被連根拔起。
“鬼室,”柳蕭頭也不回道,“帶幾隻鬼走。”
捉鬼師一般都會飼養一些小鬼,在工作的時候能做探路之用,柳蕭做上一個委托的時候也帶了幾隻,隻是他沒想到會遇到鬼巢,養的小鬼在這兩天也死得差不多了。
柳蕭的鬼室設在孤兒院,其一是他現在的出租屋空間太小,沒地方養鬼,另一個原因是,柳蕭回孤兒院的頻率不高,有他養的鬼在這裡守着,柳蕭也能放心些。
從孤兒院到鬼室不過十分鐘,隻是現在正是盛夏,剛出門就能曬得人汗流浃背,更别提柳蕭還是個火靈根。
柳蕭走了沒幾步,身上的襯衫便被汗濕了,衣料本就不是什麼很好的材質,現在更是貼在了皮膚上,隐隐透出修長的身形。
聞人潛眯了眯眼,不知想起什麼,擡手碰了碰自己的後頸,眸光暗沉。
柳蕭走着走着,忽覺頭頂灑下一片陰涼,他回頭看了一眼,見是聞人潛飄在他的頭頂,正低頭看着他。
“如果那時候我在你身邊就好了。”聞人潛道。
柳蕭腳步一頓,知道男鬼指的大概是别人用煙頭燙他腺體那件事,難得不知道怎麼回話,于是選擇不說了。
男鬼的長發從肩頭垂落,發梢一下下碰着柳蕭的鼻尖,他随手撥開,繼續往山上走。
陽光依然灑落身側,熱度卻被阻擋在外,隻餘一片幽幽的陰涼。
鬼室在一個小山洞裡,門口裝了一扇貼着符紙的木門,柳蕭開了鎖,推門而入。
山洞内空間狹小,牆壁上挖了數十個凹陷,其中小半都擺着貼了符紙的罐子,兩側插着蠟燭。
似乎是感受到了來人的氣息,四壁上點的蠟燭一支接一支亮起,在洞穴之外吹來的風中搖晃不止。
待聞人潛跟了進來,柳蕭随手關上門,在牆壁前轉了一圈,最終選定了一個罐子,揭下符紙打了開。
一隻巴掌大小的鬼魂晃晃悠悠飄了出來,繞着柳蕭打轉。
“你去守着小湘,”柳蕭命令,“出了什麼事過來告訴我。”
鬼魂下去了,柳蕭又取了幾隻罐子下來,從包裡掏出一隻做工精巧的葫蘆,把鬼魂裝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柳蕭回過頭去,正好看見聞人潛盯着那些罐子,眼神像極了看見獵物的惡狼。
“柳蕭,”聞人潛的目光緩緩下移,頗為遺憾地在某個部位停留一瞬,最後落在了捉鬼師的嘴唇上,“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