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的‘不好吃’受到驚吓一直在嘶叫,掉落的大石頭碎成渣渣濺到它的身旁,‘不好吃’嘶叫着跑進森林,消失不見。
地面在晃動,高聳的雪山受到相鄰山崖的影響,崩落了高處的沉雪。
雪崩從山頂上滾落,湮滅了山腰處的瀑布、草地,壓彎了山上的樹。動蕩的驚心動魄,自然的變遷是死神的收割機,要把山下的峽谷化為人間煉獄。
在自然災害中一切生命都是渺小。
元芷從沒經曆過山崖的坍塌,她抱着身旁的大樹,望着遠處幾乎要毀天滅地山體坍塌和雪山滑坡,心中震撼不已。
不管身處何處,她的使命都是活下去。
一場浩劫驚起森林中所有物種對生的渴望。鳥兒亂了隊形,在空中盤旋,它們在等待大地平複。森林裡的野豬、棕毛狸朝西邊的下遊逃跑。
巨石滾落,黑暗的山洞埋在巨石之下。
峽谷北邊的高山坍塌了大半。元芷望着生活了兩個月的山洞,心中升起不舍。那個山洞裡有她和雲霜的回憶。
高大樹頂上的風很大,耳邊是高處大風形成的風哨聲,雨水落在裸露的肌膚上,元芷打了個哆嗦。
身後被披上一張獸皮,元芷回頭看到雲霜發光的眼睛。
與她忐忑不安的狀态不一樣,雲霜依舊從容,好像早已經見慣了,她抖了抖耳朵,用為尾巴幫元芷提着獸皮,遮蓋在元芷的腦袋上。
元芷:“發生什麼事了?”
“獸神在發怒”雲霜回答得言簡意赅,“獸神是仁慈的。”
答非所問,元芷聽不太明白,她認為雲霜大概的意思是,山體滑坡是神的執意。
獸神不會趕盡殺絕,淹沒峽谷,震動一會兒就會好的。
她聽懂了語氣中的安慰。
聽到這話元芷覺得很神奇。她認為人類文明的傳承是記錄開始,生與死的釋懷,事物與情感的寄托,現實與幻想的區分。
獸人的文明已經進化到虛構出偉大的神明,來接受生活中不如意的幻想。
天上的雨沒有要停下意思,元芷捂緊身上的獸皮,“我們、怎麼辦?”
她想知道雲霜下一步要怎麼辦,去哪裡找個山洞繼續生活。她更想知道以往雲霜在失去住所後如何重新開始。
雲霜的腦袋歪了歪,耳朵一高一低。她坐在她的身旁,擠進元芷的獸皮下,抱住她,額頭抵在元芷額頭,發出呼噜噜的聲音。
浮躁不安的心逐漸被撫平,元芷把獸皮搭在兩人的腦袋上,依偎在雲霜的懷裡,安靜得望着難得一見的壯麗場面。
她明白,不管是人類還是獸人都是渺小的。生命是一場遊戲,他們最大的任務就是活着。
等待地面平靜,雲霜才抱着她爬下樹。她拉着元芷朝下遊走去。
元芷還是第一次和雲霜在夜間趕路,夜晚的森林是一場修羅場,蘑菇發着微弱的光倒影出植物巨大影子。白日無害的草兒化為魑魅魍魉,危險來自四面八方。就連雲霜也變得小心翼翼。
“為什麼不早點走?”早點離開可以不用在夜晚中摸索,還可以早點找個合适的山洞。
“獸神的指示不可揣則。”雲霜搖頭。
元芷沉思片刻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春天雨季不斷,沒有人能明白哪裡會坍塌,也可能今年的雨季不會出現坍塌。如果她們提前放棄這塊洞,去找其他的住所就很廢精力。
她們要穿過森林去下遊,可沒下遊的山崖也可能會坍塌。
就好比,有人預言了世界末日,沒有人會為一個沒有依據的事情内耗,日子都是一樣過。
獸人能做的最大預測就是早點收拾包袱,儲存一頓食物。大部分時候她們可以在路上直接捕捉。
元芷跟在雲霜的身後走着,提前睡了一下午,她的精神非常亢奮。走出領地就是食人花沼澤,她們被蚊蟲盯上了,她拿着獸皮在驅趕着,又拔出骨刀擊落一隻蚊子。
其餘的蚊蟲立刻不敢上前了。
“嗚咳、嗚咳。”黑暗中又聽到熟悉難聽的叫聲,像捏着嗓子喊救命,鬼叫得也不過如此。
聽到這聲音,元芷的心中升起希望。雲霜耳朵靈很快找到了來源。
她尋聲雲霜的放向望去,果然看到那隻膽小的小囧馬‘不好吃’。它被困在泥沼中動彈不得,仰着腦袋叫着。它倒在沼澤中消耗了大量體力。
元芷撿起地上掉落缰繩拉拽它,‘不好吃’的腿太細了,它用力掙紮身體往泥裡面陷,反倒把她往泥沼裡牽。
元芷離開紮穩下盤,借用身體的重量往後倒,繩子被身後的力倒拉扯着,她立刻省力不少。
元芷回頭看,原來是雲霜在她的身後助力,‘不好吃’被拉到岸邊,它才奮力掙紮出了沼澤。
它在原地搖着尾巴,森林危機四伏,它也不亂跑了。留在獸人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元芷把兩人的行李都綁在‘不好吃’身上。
有了馬,他們的輕松很多。
雲霜在前面帶路,她們一直沿着小溪走。
清澈的溪水被泥水污染變得渾濁,下遊的溪水流勢緩慢,溪水在下遊彙聚成湖。
一直在頭頂上懸浮的飛蟲被前方粉色樹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