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做的刀比她的把個長兩寸。白色的骨頭在陽光下發着光。
元芷很滿意,這把正适合雲霜防身用。
她起身看到原本在樹蔭下的獸人們不知何時都挪到她身後空地上了。
隻有雲霜坐在離她遠處的樹上看着她。元芷把刀别在後腰,拍掉手上的灰塵。她來到那棵樹下,起手往上爬。
和以往一樣,她爬到兩米,手臂酸軟,她想往上爬不得力,往下走又有點恐高,隻能挂在樹上雙腳加緊樹幹。
她完全不顧其他人的眼光,仰着腦袋朝上高喊,“雲霜,救我~”
這麼高跳下去要斷根骨頭。
樹上的雲霜晃着腦袋,低頭探出毛絨絨的耳朵,歪着腦袋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她跳下來左手抱着樹幹,懸空落在她的身旁,右手摟住元芷的腰扛在身上,雙手并用往下爬。
雙腿與地面的懸在半空,并越升越高,元芷的心在狂跳,身體有失重感,沒有安全措施,腦袋發暈。
她抓緊雲霜的衣服,直到雲霜把她放在樹枝上,她才像靠岸的船舶有了支撐點。
她拔出後腰的骨刀遞給雲霜。“給你”
刀尖劃過樹葉,葉片如同斷了線的風筝墜落。雲霜的耳朵抖動,目不轉睛盯着骨刀,尾巴緩慢翹起緩慢搖動起來。
她拿給骨刀左右翻看,從正握刀柄做砍的動作,又換成反握刀的姿勢,用力插在外側的小樹枝。
刀尖入木三分,小樹枝被折斷墜落在地上。雲霜拿着骨刀反複摸着刀尖,指甲在刀尖上摩擦。
元芷就知道她會喜歡的,早在之前她的小骨刀做好時,雲霜就喜歡湊過來看,甚至想拿她的刀。
“喜歡?”她雙手抓着臉部的樹枝,側頭用生硬的獸語問她。
雲霜的尾巴翹起,喉嚨裡發出呼噜噜的聲音,她的眉眼上揚,碧綠的眼睛中滿是歡喜之色。
她勾起唇角,低肩碰了碰她的肩膀。
哦,這是很喜歡的意思。
底下的獸人在各自幹着自己的事情,眼睛和耳朵都快摘下來貼她們身上了。大家低聲說着悄悄話,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的她們在說什麼。
特别是下面還有小孩子呢,元芷往旁邊挪了挪拉開距離。
雲霜的臉越來越低,氣息發撒在元芷的臉頰。
碧色眼眸倒影出她的臉,元芷看到鏡像中自己的臉。長發長期沒有好好打理變得亂糟糟。她愣神避開雲霜的眼睛。
她變醜了,她的頭發變得毛糙。元芷有點挫敗感,她連自己的都沒辦法照顧好。
本來還為自己做了一把刀送給雲霜而章章自喜,現在肉眼可見失落。她避開雲霜的眼睛,不想暴露情緒。
獸人擡着頭朝她們看,陽光照射下來,她們被樹影遮蔽。
獸人都有超強的感知力,雲霜的耳朵已經第六感經受森林的磨煉,變得異常靈敏。
淺綠色如寶石的眼中閃過的擔憂,她拉過前面的樹枝,擋在兩人面前,遮住了衆獸人的目光。
元芷感受都耳畔的氣息,如春風拂過綻放的花兒,小蟲兒振翅拍打在她的眼睫毛上。她癢得縮着脖子閃躲。
修長的手臂摟住她的肩膀,雲霜慢慢靠近,濕熱的唇瓣貼在她的額頭。
溫熱的,帶着似玫瑰的冷香,比春天中的任何一種植物都清醒清香醒腦。
元芷突然發現,她錯了。錯得離譜。
在吃人的峽谷中,美貌固然重要,但在強健的身體、自信勇敢與明媚張揚的生命力面前不值一提。
獸人時間從來都是活着最重要。
身後有小孩嬉笑聲,元芷推開雲霜,回頭看到背後的空地方向,三個小狗崽崽在嘻嘻哈哈捂着嘴偷笑。
在她們不遠處的洞口,耶達姆佝偻着身子安靜的站着,深深的法令紋,讓她看起來格外嚴肅。
她将她們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元芷的耳朵通紅,低頭扶着額頭的掩蓋心虛。
好羞恥,人生處處是觀衆。
耶達姆看着在樹枝間逃跑兩人,指甲深深嵌入的幹枯如草的手背。
元芷和誰都可以,唯獨不能和雲霜在一起。
自由不被束縛的虎族是給變數。她們在一起很有可能會脫離族群。
她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向朱迪雅。
腦袋上空的太陽被遮擋,朱迪雅睜開朦胧的眼睛看到耶達姆的臉。她翻身側躺打着哈欠問道:“耶達姆,擋住我的太陽了。”
犬族的習性和虎族略有不同,犬不會爬樹,她們的山洞距離地面有半米高,隻做了防水措施,并不防野獸。
她們占了群居的優勢,所以夜晚需要亂流守夜。
朱迪雅昨晚守了夜,現在需要補覺。她的黑色耳朵搭在空地上無精打采。
耶達姆緩慢坐在她的身邊,沙啞的聲音帶着命令和勸慰。
“小祭司不懂獸語,你該多和她說說話教她通用語。帶她去領地裡熟悉熟悉。說不定她會有新發現。”
朱迪雅閉眼似睡非睡嘀咕道,“好,等我睡夠了就去……”
耶達姆歎氣,她們的小族長什麼時候能成熟一點。等她醒來,元芷和雲霜的孩子都滿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