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叫衆人曉得了,苗木芓冷笑連連:“果然我沒說錯,她窦玉羅又哭着喊着非要充冤大頭,為的就是去跟大師兄套近乎。”
那頭,常日跟在林昨暮身後的徐伂也道:“窦玉羅來來去去就會這一套,真當自己是散财童子了。”
林昨暮自顧翻書,頭也不擡:“窦師妹若真有心行好事,你也不必揣測太過。”
徐伂道:“也就是大師兄你心思純淨相信她是為了做好事,那丫頭不是第一次了,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往外頭張望一番,“不過她怎麼還不來?”
所有人都以為窦玉羅是為了大師兄才願意當那散财童子,自然要第一時間去找大師兄撒錢邀功套近乎。
卻沒想散财童子一連幾天就連林昨暮所居的山峰一腳也未踏足,一門心思在宗門裡當交際花,摸摸這個,碰碰那個,倒叫有心瞧熱鬧的人被她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可堆秀派那堆死人骨也不好白白暴露在外,她總不來,他隻好主動去找她。
這日一早華九正要出門,卻在屋外頭碰到了尋過來的林昨暮。
華九早給自己定了個計劃,一日找一個山峰,一連找了幾日,用盡各種方法觸碰了不少人,可那寶珠如老僧坐定,是一點反應也無。
這日她正要去最後一個山峰,卻遠遠見林昨暮走了過來。
華九曉得他個性清冷,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親自過來,想必就是來要錢的。
果然不論這些正派人士如何做出一番超凡脫俗的模樣,碰着銀票,還是免不了俗。
“呀,大師兄親臨,我這陋室蓬荜生輝,昔日金烏神落難暫時居于一處茅屋修養,卻不想神力大漲之際,茅屋不堪神力沖擊,倒塌一片,大師兄威名不遜天神,既如此,我也不敢請師兄入内了。”
……怪道都說窦師妹變了,旁的不知道,口齒确是尖利不少。這話聽着似有譏諷之意,可神情卻真誠得不得了。
林昨暮道:“在此處說也無妨,今日叨擾師妹,為的就是斂葬堆秀派屍骨一事。”
華九神情懶懶,伸出一雙素白的手:“大師兄請将其中明細,來往收據遞給我瞧一瞧。”
林昨暮一怔,他是梁王世子,天之驕子,心裡手裡哪裡過過俗事,向來要辦什麼事都是直接取銀子,隻是這歸鴻峰上,一個師尊隻進不出,他又素來不谙俗務,從家裡帶來的銀子早就花盡□□,又抹不開面沖家裡頭要錢,這才聽師尊的尋上了窦玉羅。
徐伂跟在身後伸出頭,面帶鄙夷,語氣不善:“你問什麼問,先給了銀子,我們方好辦事。”
華九涼涼一笑:“縱是要給,你也得拿個章程給我,有多少具屍骨,是否看好了葬骨之地,要尋多少人挖埋,這每一項都不清不楚,我怎麼給你,給你多少?”她沖徐伂上下一打量,較之徐伂面上的鄙夷之色隻增不減,鄙夷他竟連這麼簡單的事也不曉得。
林昨暮不曉得這些,徐伂卻是市井之間摸爬滾打過,自然是曉得的。
卻因素來瞧不起窦玉羅,見她原是個有幾個錢任意揮霍之人,是以這前前後後便沒做打算,隻想着拿了錢辦了事再多退少補,沒想到無腦之人忽然長了腦子,徐伂心頭驚異,更憤然竟被蠢貨當成了蠢貨。
華九抑制住想往外翻的白眼,揮揮手就要走。
堆秀派那個老不羞暴屍荒野真真大快人心,依她的想法,還該多叫他受幾年風吹雨淋才好,哪有什麼興緻替他收斂。
能拖一時算一時,若揚了灰,叫他做個野鬼才稱了心意。
老天爺疼人,似能聽見她的心聲,這頭還未走幾步,忽見遠處跑來一人,慌慌張張:“大師兄,不好了,堆秀派的屍骨一夜之間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