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補償你,一直都是。”魏清說。
“但我還是會恨你,你做再多也改變不了。”顧淮安又點了根煙,望着魏清。
魏清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開口:“他哪裡比我好。”雖然說出了這種質問一樣的話,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是十分沒有底氣。
顧淮安微微一怔,随即冷笑:“魏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顧淮安打開窗戶往窗外彈了彈煙灰。
魏清看着顧淮安,緩緩起身,在顧淮安身後跪了下去。
是的,他是顧淮安的狗。
“他哪裡都比你好。但就算他不如你,我也會選擇他——至少他沒有對我做過那些你做過的事。”顧淮安回頭像看垃圾一樣俯視着地上的魏清。
“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做的,隻要是我能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魏清将額頭輕輕抵在了顧淮安的身上,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意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呢?”
顧淮安的笑聲中透着不屑,他轉過身面對着魏清,“你有什麼可以給我的。”
“我的一切。”魏清擡起頭直視着顧淮安,他的眼睛裡透着熱烈,“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我的生命。”
顧淮安胸口的燙傷疤痕突然有如觸電般傳來一陣刺痛,他與魏清對視了兩秒,咬了咬牙,忽地笑道:“是嗎。”顧淮安抓着魏清的衣領将他拉了起來,幾乎是用拖的把他拽到了桌前粗暴地按在了桌上,魏清踉跄地被拽過去還沒反應過來後腦勺就重重地撞在了桌面上,與此同時顧淮安抓過桌上的水果刀便作勢要将刀刃插入魏清的胸口。
“你怕了。”顧淮安手中小刀的刀尖抵在魏清的左胸口,沒有真的刺下去,他看到了魏清臉上的恐懼,可魏清的身體卻沒有對他有絲毫的抵抗。
魏清看着顧淮安的眼睛,顧淮安的表情不同于平時冷漠的樣子,他的眼裡除了仇恨的火焰更多的卻是無法言說的悲傷與痛苦。
“我當然會怕。”魏清輕聲道,“是人就會恐懼死亡,但隻要是你想做的——”魏清擡起手,在顧淮安的臉頰上輕輕撫摸,他的拇指摩挲着顧淮安臉上那道淺淺的疤痕,“我都會接受。”魏清的手指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顧淮安的皮膚,随後他用雙手緊緊握住了顧淮安握着刀的那隻手。
“你幹什麼…”顧淮安有些慌了,他想掙開魏清的手但魏清用了很大的力氣在手上,他的努力隻是徒勞而已。
魏清的手往下壓了壓,刀尖已經刺破了他的皮膚,鮮血從傷口溢出,滲入衣物的布料中。
“住手……”顧淮安的手和聲音都開始發抖,魏清眼神中那種對他猶如對待神明一般的虔誠讓他害怕。
“下輩子的話,就可以和我重新開始了吧。”魏清露出一個淺笑,一顆淚珠從他的眼角滑落。
然後魏清手上驟然用力,想要将刀刃刺入心髒。
千鈞一發的時刻,顧淮安終于奮力掙脫了魏清雙手的鉗制,刀刃隻是在魏清的小臂上劃出一道傷痕,并沒有進入魏清的胸膛。
顧淮安扔下小刀,又驚又懼地看着魏清,“你瘋了……”
鮮血從魏清手臂上的傷口緩慢地溢出,“哈哈……”魏清苦澀地笑了兩聲,擡手擋住了眼睛但堵不住眼淚,淚水不斷從他的指縫流出,“我是瘋了。”
顧淮安拉開魏清擋着眼睛的手,捏着他的下巴強迫他看着自己,咬着牙質問:“你不要命了嗎,你就那麼想死?”
“我不想死。”魏清的眼淚還在不斷湧出,他的表情卻是笑着的,“但如果你希望我去死,我就會照做。”
顧淮安松開了魏清,轉過身背對着他,回答了魏清剛才要把刀子刺進自己胸膛前的最後一句話:“我不信來世,所以我們永遠——永遠不可能重新開始。”
魏清撐着桌子直起了身子,他看着顧淮安,兩人這樣沉默了許久,終于還是魏清聲音嘶啞地開口:“顧淮安……”
“好了。”顧淮安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的心情也平複得差不多了,“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顧淮安拿來了包紮傷口用的東西,他先處理了魏清小臂上的傷,還好傷口不深,整個過程他們都沒有說話。
“上衣,脫掉。”顧淮安擡頭看着魏清說道,他想再看看魏清胸口被刀尖刺破的地方。然而他剛一擡頭,就看到魏清正注視着他沉默無聲地流淚。
“你哭什麼…”顧淮安皺了皺眉,“疼嗎?知道疼就别發瘋。”
“不是……”魏清的眼神飄到了一旁,他沒有過多解釋,沉默地擦了擦眼淚然後脫掉了上衣,露出胸口的傷口來。
處理完所有傷口,顧淮安一邊低頭收拾東西,一邊對魏清說:“傷口也處理完了,你走吧。”顧淮安說完這句便停頓了一下,然後像終于下定決心似的,說出了最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