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塊錢對顧淮安來說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給出去的,但顧淮安還是沒有猶豫多久就給了關永明。
顧淮安很疲憊,沒有力氣去想關永明的事,如果花錢能解決就最好了,他最近狀态雖然比前陣子好一些,至少能強撐着工作,但他還沒從被魏清拒絕這個打擊中回複過來,他的精神狀态依舊是在崩潰的邊緣遊走,如果這時候關永明做出任何一件對他不利的事,他大概會直接崩潰,到那時他會變成怎樣,事情會變成怎樣那就都很難說了。
顧淮安并不想那樣,他隻想盡快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不想再傷害自己,也不想再傷害任何人。
這天魏清一直等到顧淮安從咖啡廳出來,又一直跟着他回了家,可在他看着顧淮安進入小區後準備回去時,卻在附近發現了那個在咖啡館裡坐在顧淮安對面的老男人,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也跟蹤着顧淮安回來了。雖然魏清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顧淮安和那人在咖啡廳裡說了什麼,但他直覺覺得這很不對勁。
他之前是從來不會跟着顧淮安進小區的,但這個人怪異的行為實在讓他很不安,于是在那人跟着顧淮安進了小區最後,魏清也跟了上去。
老男人一直跟着顧淮安到單元門口才離開,魏清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顧淮安,他有些擔心那個男人會對顧淮安做出些什麼,但自己如果告訴顧淮安這件事,那他跟蹤顧淮安的事不就也會被知道嗎……明明拒絕了和好卻又天天跟蹤别人…這實在……
魏清回去的一路上都在苦惱這件事,最終還是覺得先不告訴顧淮安了,但他實在擔心會有什麼事,于是他變成了每天早上跟蹤顧淮安上班,晚上又跟蹤顧淮安下班,每天就這樣早出晚歸,秦釋心裡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說什麼。
顧淮安最近的生活狀态好了一些,但并不是因為他精神狀态恢複了,而是他開始過量服藥了,雖然過量服藥必然帶來許多副作用,但比起繼續這樣忍受無盡的痛苦還是要好得多。
顧淮安自己就是從事藥品研發工作的人,他自然也知道長期這樣下去會怎麼樣,但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去思考未來了,如果當下不這樣做他甚至連活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顧淮安就這樣在渾渾噩噩中捱過了一個又一個日子,他以為就這樣慢慢地過下去他的生活就會一點點重新好起來的,可是……
關永明又出現了,而且直接找到了顧淮安家樓下,這次他想要十萬。
顧淮安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給關永明,隻是說目前手頭沒有這些,下個月會給他。
那天顧淮安回家後隻感覺頭暈目眩,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關永明就是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一次次用過去要挾他,甚至直接出現在他家樓下……這簡直是一種恐吓。要想徹底堵上他的嘴,也許……
顧淮安面無表情地站在廚房,握緊了手裡的刀。
顧淮安和關永明約定的一個月時間就快要到了,那天顧淮安下班後卻沒有回家,而是在外面吃過飯後去了一個城中村附近,顧淮安躲在角落裡,一直等到深夜關永明路過向村裡深處走去才悄悄跟了上去。
四周靜悄悄的,路上沒有其他人,昏暗的路燈所能照亮的地方不多,顧淮安走路很輕,關永明喝了酒也并沒有察覺身後,顧淮安加快了些腳步,從包裡抽出了一把刀。
然而在顧淮安路過一個巷口時,卻突然被人捂住嘴拉進了巷子裡。
顧淮安瞬間瞪大了眼睛,條件反射的驚呼也被捂住,隻變成一聲沉悶的唔聲。顧淮安拿刀的手被那個人用另一隻手抓住,他用力掙紮想要掙脫,卻在此時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顧淮安,是我,别怕。”
是魏清的聲音,顧淮安手裡的刀“铛”的一聲掉在了地上,魏清也放開了他。顧淮安轉過身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眼眶不由自主地潮濕了。
“你到底是準備做什麼,那個男人又是誰?”魏清摘下兜帽,他緊皺着眉頭,眼裡滿是擔憂。
“……”顧淮安沉默了一下,他撿起那把刀收進了包裡,緩緩開口:“他是我的……親生父親。”
“什麼……”魏清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顧淮安的親生父親…就是說……
顧淮安無力地靠在牆邊,雙腿像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一樣,他慢慢滑落到了地面。
“我沒有辦法……”一瞬間,顧淮安所有被壓抑住的痛苦噴湧而出,他渾身顫抖着抱着膝蓋埋頭哭泣,“他不停地勒索我威脅我…我太恨他了…如果不是他…一切都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和你也不會……”
“顧淮安……”魏清的心髒一陣刺痛,他從沒有見過顧淮安這樣崩潰大哭,這樣的脆弱……他沒有辦法不去心疼。
魏清沉思片刻,然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在顧淮安面前跪下,捧起了顧淮安的臉,“顧淮安…顧淮安,沒事的,你看着我……”
顧淮安根本冷靜不下來,他也聽不到魏清說的話。魏清歎了口氣,俯身吻上了顧淮安的嘴唇。
魏清嘗到了眼淚鹹苦的味道。
直到感覺顧淮安漸漸平靜了下來他才結束了這個吻。
顧淮安的眼鏡片已經被淚水模糊了,他迷茫地望着魏清,淚水還在不斷地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