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老,喬妍已經到了酒店,這是酒店裡的監控。”西裝男子将平闆遞給老者。
羅福生,羅勝強的父親,一個身着中山裝的老者,滿頭白發,松弛的皮肉上布滿了老年斑,在他灰白而斑駁的眉毛下,有一雙精明的小眼睛,任誰被這雙眼睛盯着看,都會下意識拱起後背,與他拉開一段距離。
羅福生嘴邊噙着笑意,慢悠悠地看完整段視頻,随手将平闆放到一邊,歎氣:
“年輕人唉,就是沉不住氣,小強這下要吃點苦頭了。”
“羅老,您不拉羅經理一把?”西裝男子問,看羅老的架勢,好像根本不在乎羅經理會不會被處理。
羅福生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養神,“我一個半截身子都埋土裡的老家夥,管不了那麼多啦!”
喬妍那小丫頭之所以最後動京市的分店,就是給他們這些老家夥搭一個台階。
要麼乖乖地走人,要麼老老實實地低頭。
他退下來也是這個意思,把位子空出來,讓小輩們跟着新東家好好闖一闖。看在他這麼識相的份兒上,也盼着喬妍能給他們一個飯碗。
可沒想到,江山一代不如一代,底下的小輩們都被嬌縱得無法無天了,唉。
西裝男子望着羅福生微微凝重的臉色,心道:嘴上說着管不了,還不是老老實實地去給小的求情。
......
過了十二點,老舊的中央空調呼呼作響,辦公室裡幾人苦大仇深地捂着肚子,一個個仿佛被風幹的茄子,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喬妍吃了飯,此刻倒不覺得餓,手上噼裡啪啦地處理着公事。
“咚咚。”敲門聲響起,幾人雙眼放光地看向辦公室的門。
喬妍看了眼手表,算算時間,主角兒也該到場了。
“去開門。”喬妍一個眼神,梁雨順手把趙倩和羅雅兒送了出去。
羅福生沒叫人攙扶,自己拄着拐杖就進來了。
他先是看了看羅勝強,看到後者一臉頹敗,斂了斂眸子,心下就有了數。輪到張文時,隻輕蔑地撇了一眼,就掠過去了。
“羅老,好久不見,最近身體還好麼?”
喬妍沒有起身,後背貼着椅子,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到底是不一樣了。
羅福生感慨,從前這丫頭見了自己,哪次不是甜甜地叫一聲“爺爺”?時移世易,他們的處境也調了個位。
“當不得喬總一聲羅老,隻是虛長了一些年歲,在家等死罷了。”羅福生蒼老的聲音裡帶着疲倦,仿佛真的已經看淡了生死。
羅勝強趕緊端了一張椅子過來,讓老爺子坐下。
“張文,茶涼了,去沏壺新茶來。”羅勝強打發走張文,自己低着頭站在老爺子身後。
羅福生雙手搭在拐杖上,老态龍鐘,直到辦公室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微笑着看向喬妍,
“今天的事,來的路上我聽下面的人說了,确實他們是做得不對,你不必顧忌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就當給他們長個記性,省得一天到晚惹禍!”羅福生一派公正無私。
這話的意思還想讓他們留在酒店?
這人活得久就是臉皮厚啊,發生了什麼事,喬妍不信羅福生不知道,居然一句“長個記性”就想輕飄飄地揭過?
“羅老,你這話說得不老實啊,什麼叫今天的事兒不對?”
喬妍眯起眼,看向這父子二人,“難道從前的事兒就沒有錯嗎?”
“王福生,羅老可還記得?他和你有一樣的名字,卻沒有你的膽量,隻敢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偷吃點,可你們就不一樣了,你們吃得肚皮滾圓,野心越養越大。”
喬妍嘴角的笑容微不可查地深了一些,眸中有些銳利審視,
“被清算了,才想起來後悔求情,可這麼多年的損失,我要算在誰的頭上呢?”
梁雨将清算後得到賬目放到羅福生面前,巨大的數字在他昏黃的眼珠上掠過,他似乎不甚在意,精明的眼神掃向喬妍,
“有的時候,錢并不能代表什麼,我可以還了這筆錢,可對于你來說,不是個劃算的選擇。”
今天喬妍拿他開刀,不僅僅是警告,也告訴了其他人面對這件事,要怎麼做。
所以,喬妍一旦處理不好,就會引起其他人的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