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适合娛樂圈。

這是喬妍腦海裡蹦出的第一個想法。

娛樂圈很歡迎有個性的藝人，但絕不包括冷僻的人。

祁默就是這樣的人，如果沒人和他搭話，他可以一個人待在角落裡陰沉一整天。

“你剛剛說，拍的真好，是什麼意思？”

祁默似乎對這個話題有些興趣，微微擡起頭，目光從喬妍的臉上掃過，不含任何感情，

“導演的拍攝手法很巧妙，通過鏡頭下的變化刻畫出現實與幻覺世界的交界，結合線性與非線性叙事的交替使用，展現出主角在精神世界與現實世界之間來回掙紮。電影中，主角與妻子，與幻覺人物之間的關系，本身就是一種細膩的情感表達，再結合主角的演技，完美又細膩地刻畫出主角的内心世界，讓觀衆能沉浸式地帶入其中......”

祁默說完，感覺有些口渴，接過喬妍推過來的水杯，頓了頓，“謝謝。”

喬妍翻了翻他的履曆，有些好奇，“祁默，我看你大學主修的是導演專業，怎麼想起來跑這兒來選秀？你想成為明星？”

以他的性格，喬妍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冷僻的人，在數萬人面前扭腰提胯的樣子...

“不，我要成為一個導演。”祁默坐直了身體，黝黑的眸子直視喬妍的眼睛，認真又嚴肅地重複，“我隻想成為一個導演。”

喬妍眨了眨眼睛，毫不留情地給他潑了一盆冷水，“你現在的樣子，基本不可能。”

“為什麼？”祁默皺眉。

“你自己應該也碰了不少壁吧？不然你不會逼着自己參加這種選秀綜藝。”

簡直是強迫一個i人與一群e人競争，造孽哦！

“在你成名之前，要改改你的性子，至少要活潑一點，就像他一樣。”喬妍指了指一旁歪着腦袋看熱鬧的段聲鄢，

“導演不僅僅需要過硬的專業能力，還需要和很多人打交道。或許你在學校裡，三五好友就可以完成一部文藝小電影，可在大制作的影片中，這點就完全不夠看了。”

段聲鄢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沒錯，我作證，祁默的畢業電影，除了幾個演員，剩下的全是他自己一個人完成的，因為沒人能受得了他！”

要不是分身乏術，段聲鄢懷疑祁默甚至想親身上陣，畢竟和他合作的幾個演員同學，都被他劈頭蓋臉說了好幾次，也不知道是收了他多少好處！

祁默一個冷眼過去，段聲鄢悻悻地閉上了想繼續吐槽的嘴。

“你畢業到現在也三年多了，作品隻有兩部文藝片，看來你也認識到，沒有資金，沒有人脈，即使你有再多的才華，也沒有展示的機會。”喬妍評價道。

“是。”祁默握緊了拳頭，低沉的聲音裡有些不甘，他在學校裡成績并不算差，剛畢業時還有些傲氣，以為能憑借着自己的才能出人頭地，沒想到，一畢業就遭遇了挫折，沒資金，沒靠山，即使自己賭上一切，也沒有翻出一點水花。

“唉...”喬妍暗暗歎口氣，她看過祁默的短片，雖然題材很小衆，但拍出來的成品很有靈氣。

可到了第二部，就有些後勁不足，為了迎合市場，劇情走偏了。既想保持初心，又想掙到錢，最後顯得不倫不類，可見生活磨平了他的棱角。

像祁默這樣的性格，要想拍出好片子，就得保持住他的傲氣，他的傲氣就是他靈感的支撐。

可傲氣不能折現，脊梁不能彎。

脊梁一旦彎了，就再難挺起來了。

“你覺得你能進入前三輪麼？”喬妍敲擊着桌面，“哒哒”的聲音仿佛敲在祁默的心頭上。

他沉默了半天，搖頭，“很難。”

他已經用盡全力去跟上同伴的步伐，可肢體的僵硬，他沒法控制。這樣的他，别說前三輪，就連第一輪他都不一定能撐下來。

“嗯...我看看...”喬妍沉吟，拿着他的履曆翻來翻去，有時停下來，對着他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一寸一寸地審視，一直到把他看到有些坐立不安。

“決賽你是沒指望了。”喬妍搖搖頭，“要是抽簽抽到了對你不利的主題，你很大可能一輪遊。”

話很難聽，但事實如此，祁默也沒法反駁。

緊接着，喬妍話鋒一轉，目光停留在那雙幽深的眸子上，慶幸道：“好在你生了張漂亮的臉。”

祁默：！

“把你簽進來的人估計也是看上了你的臉，隻是他沒想到，你連一個風趣的花瓶都算不上。”

祁默剛擡起的頭，又低了下去。

喬妍拿起筆，低頭在他的履曆上添了幾行字，一邊寫一邊說道：“好在你已經簽了合同，既然是嘉豐娛樂的人，那麼不管是金子還是石頭，我都要磨一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