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試試嗎?”幸村擡起頭,用那雙動人的鸢紫色的眸子注視着她。
在他的目光下,朝晞鬼迷神差地接過幸村手中的水壺,學着少年方才的動作,略顯笨拙地往盆裡澆水。
“澆少了。”幸村輕柔的嗓音裡夾雜着幾分笑意。似是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對這個不甚了解,便耐心解釋,“在澆花之前,我們得先判斷花草适不适合澆水。比如眼前這個,土壤摸上去會有些幹,邊沿還有幾條小小的裂縫,這就說明了土質缺水。
再看旁邊這盆,土壤顔色是黑褐色的。如果不是很确定的話,可以摸摸看,會發現土壤有些沾手,這種情況就不需要澆水了。”
看着她嘗試着用手撚起土,再看她恍然的模樣,幸村便知曉她已明白,于是接着往下說。
“當然,澆花并不是簡單地往花盆裡澆水就可以了,這也是有講究的。盆土太幹的話就要澆水,水要充足,但不能留有積水。澆花也不能隻澆一半,盆土一半濕一半幹,會影響花草的生長。”
少年講得頭頭是道,此刻,他臉上生動的神情,和在球場上時又是截然不同。該怎麼形容呢?場上是威風凜凜的王者,而現在,他的溫柔盡顯,對着這些花就好像對着小孩子一樣,小心翼翼地照料着,生怕他們受到一一絲傷害。
“原來澆花還有這麼多門道。”朝晞喃喃自語,她原先一直以為,養花隻要澆了水便可以了,卻不知道還有這麼多需要注意的,當真是讓她長見識了。
“現在你可以澆了。”幸村那目光似是帶着暖意,直直望向她。
朝晞細細觀察着土壤的狀況,一邊在腦海裡回想着幸村方才的話。在土質略顯幹燥的花盆裡多澆了水,同時留意着不讓盆裡出現積水。她忍不住偏頭看了眼幸村,恰好對上他贊許的目光,刹那間,她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撥動,心裡也忍不住雀躍了下。
“你經常來給它們澆水嗎?”朝晞收回視線,看向這幾盆無盡夏。
“可以這麼說,我很喜歡這些植物。要是你也喜歡的話,你也可以過來給它們澆澆水、松松土。”幸村低下頭,目光中滿是對花草的柔情。
“還是算了。”朝晞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不去禍害那些花花草草了,就怕人養得好好的花,直接折在了她的手裡。
“那實在是有些可惜。”幸村邊說着,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先是禮貌地遞給朝晞,随後才不緊不慢地擦拭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仿若精心雕琢的藝術品,這樣的手,可真适合畫畫,噢,也很适合彈奏樂器。
朝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白皙、纖細,也沒有那麼差,隻是比起他的來要遜色些許。
眼前的這個人,不僅有着出色的外貌,更有着卓越的網球能力,甚至對種花也很有心得,待人接物還那般溫和有禮,真是近乎完美的存在。
“在想些什麼?”她低着頭,垂落的發絲恰好遮住了她的神情,讓人難以窺探出她的心思。
“你的手很好看。”朝晞一時不察,直接脫口而出。
“什麼?”幸村先是一愣,一時之間未反應過來,然後才意識到她說了什麼,頗有些哭笑不得。過往,有人誇過他漂亮,盡管他不太想承認這一點,總覺得男生被誇漂亮會缺了點英氣。也有人羨慕他網球打得好,但他并不覺有什麼好羨慕的,這不過是他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訓練成功而已。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直白地誇他手好看。
幸村下意識地張開手掌,仔細地端詳了一番,這雙手不過再普通不過,除了因長期打網球而生出的繭外,并沒有看出任何與衆不同的特别之處來。
他緩緩擡起眸子,視線剛好與少女交彙,那一瞬間,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少女臉上一閃而過的懊惱。
忽然響起的鈴聲打破了這個略顯尴尬的氛圍,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各自的教室。
剛到教室沒多久,國文老師随後也到了,朝晞略感頭疼。她本就不擅長國文課,這節課讓她甚是難熬。
聽不太懂的朝晞目光遊離中,思緒一飄再飄。似是想起什麼,她從書包裡偷偷摸出手機,她悄悄低下頭,輕敲幾下。屏幕上赫然顯示着,無盡夏--永恒與希望。
看着這些釋義,朝晞腦海裡浮現出幸村那張總是帶着溫和笑意的面容。
無盡夏,其實還挺适合幸村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