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搞錯吧?!我可是你們的獨生子啊。”戈星坐在沙發上驚呼,仿佛求救般的望向他的母親大人。
但何夫人低下頭,捂嘴輕咳,避開了兒子的目光。
“這也是為了你好,你也不想繼承家裡兩個億的債吧。”戈父愁眉苦臉的說道,忽而又喜笑顔開,“不過,我和你媽都還年輕,還能再生一個。”
何夫人變了臉色,死死掐住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的實誠老公,接過話題,“那付小姐我們瞧過了,和你同年,長的很漂亮,身材也不錯,還是高學曆,在海外留學的。”
戈星一臉的不信,那麼好的條件還需要入贅?
何夫人瞄了眼兒子的神情,早有準備的從自己的包裡拿出張照片遞給戈星。
照片上有一男一女并排站在蘇州園林風的庭院裡,男人穿着白色長袍俊俏沉穩,短發少女則穿着長到小腿處的月白色旗袍披一件蕾絲坎肩,年輕美貌且顧盼回眸間有着一絲俏皮動人,相似的五官輪廓足以證明他們是兄妹關系。
“這姑娘長得真挺漂亮的。”顔狗戈星在心底暗贊,對包辦婚姻的抵觸心理逐漸消散了些,卻依舊無法接受被嫁人的命運。
“反正我和你爸已經答應并簽協議了,在付家要聽未婚妻和兄長的話知道嗎?”何夫人施施然起身,挽着戈父的手臂向樓上走去,輕飄飄提醒道,“對了,我把你的卡都給停了,一會兒我和你爸要出去吃你要是早點去付家估計還能趕上吃午飯。”
戈星連忙拉住絕情的父母,哀聲問,“我是你們的親生兒子嗎?”
何夫人低頭瞄了一眼,與自己同樣是娃娃臉,挺翹鼻子丹鳳眼,長得标志花容月貌的臉蛋,笑眯眯的說,“你要不是我親生的,我能養你到這麼大?養兒二十多年,現在用你一時要給為娘争口氣。”
說罷,甩開了戈星的爪子。
阿姨見狀上前,将行李和一些證件都交給了戈星,看這架勢,是一天都等不及就要把寶貝兒子趕出家門。
戈星憤憤的拎着包跑了。他一離開小區,就立刻拿起手機察看是不是真的被停了銀行卡,每一張卡試過去全都是無法使用。翻遍了手機和現金,居然隻剩下不到二十塊錢,去付家打車錢都不夠,戈星不好意思和朋友借錢,因為他要是敢借錢,他媽就敢把入贅這事宣揚給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
戈星一時間覺得自己像流浪街頭的野狗無處可去。
最後他想通了,搜了一下公交車路線,坐了兩個小時的公交,半個小時的地鐵,走了十幾分鐘路,到達付家莊園的大鐵門口。
頗多的綠植,高大的樹木,鋪滿的草坪和諾大的湖畔。
如果不是導航上寫的一清二楚,戈星都以為自己進了公園。
他拘謹的站在門衛室前,拎個看上去不太值錢的小包,眉目猶豫,仿佛一個來打秋風的鄉下親戚又或是個糟糠之妻來找平步青雲的丈夫。
好在門衛沒有露出輕蔑的神情,等戈星填過出入登記表後打電話給管家,稍微坐了幾分鐘,門衛便允許通行了,開個五菱宏光mini的電動汽車帶着戈星來到了房子内。
管家是個看上去和藹可親的中年男人,他将戈星請到了客廳。
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穿着圍裙的中年阿姨端來兩碟小點心和冒着熱氣的茶壺。管家似乎提前了解過戈星的資料,知道他不喜歡喝咖啡吃甜膩的西點,端上來的小點心一碟是鹹蛋黃酥餅,一碟是肉圓。就着溫熱的茉莉花茶,戈星覺得自己的口腹都得到了滿足。
“小姐還在國外上學,過年的時候回來。先生晚上回來。“管家拿了個平闆,屏幕上一個清晰的莊園平面圖,紅點示意的是兩人目前的位置,位于平面圖的正中間,他又點開幾個房間的裝修效果圖供戈星選擇,把其中一個放大,詢問,”現代簡約風可以嗎?“
戈星點頭,内心緊張極了,他家不算太窮,從小也是住别墅的,怎麼到了這,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裡,看花了眼。
徐管家把一切事務安排的井然有序,戈星隻需要聽着點頭确認就行。
突然他問道,“伯父伯母呢?”
聽着管家介紹了那麼多關于付家的情況,卻沒有隻言片語提到過付家兄妹的父母。
管家的笑容停滞,歎了聲氣,解釋,“付老先生及夫人在十多年前就因為飛機失事去世了。“
戈星抿了抿嘴,覺得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用過晚飯,戈星坐在大廳等到了八點多,才見到了付家大哥。
不得不說,本人比照片還帥。
雖然是剛下班的疲憊模樣,但沒有穿西裝,而是一襲黑色長袍,外面套了件簡樸花紋的大衣,戴細銀框眼鏡,有種從老照片裡走出來的文人風骨。
戈星除了在民國電視劇裡見過人這樣穿着,現實是頭一次看到。不過他總覺得,這樣的穿着不該是男人這個年紀穿的,起碼...得和他爸一樣五十多歲穿才顯得合時宜。
眼見付概要上樓,他忙起身喊了句大哥,他既然選擇了入贅,也不好擺架子,還是奉承點比較好。
付概剛進門就被攔了下來,看着面前白嫩的青年愣了一會認出是誰後,強打起精神叫人送咖啡到書房。接着朝戈星招了招手,讓青年跟着上樓。
戈星真誠的關懷道,“大晚上喝咖啡對睡眠不好,不如喝點果汁吧。”
走上樓梯的付概皺了下眉,大約是不喜歡人反駁他,但沒說什麼,隻是又吩咐道,“另外拿一份果汁。”
付概的書房很大,像是加了個會議室進去。
裡面還有個房間,擺設看着是付概自己的辦公室。戈星常在自家公司玩,呆在董事長辦公室打遊戲的時間不少,環視了下擺的整整齊齊的文件夾覺得付概是把辦公室搬回家了。
說來奇怪,沒有舒适的辦公椅,沒有休息的軟沙發,不是如今主流的辦公裝飾,挂着山水畫,都是老物件紫檀桌椅,這類硬木的家具身子骨硬實的老人家很喜歡。
可是,付概應該也沒比自己大幾歲。
戈星腹诽,大哥怕不是老古董?簡直比他仙逝的爺爺還要傳統,爺爺好歹還會給凳子上加個軟墊,省的坐着腰痛。
“坐吧。”付概指着個雕了八仙過海的木圓高凳子說。
戈星坐在涼飕飕的凳子上無比懷念大廳裡真皮沙發,他難得闆正起姿态,把大地主出身的外婆在小時候教的規矩拾起來。
果然,他坐姿挺直後,付概緊皺的眉頭舒展了幾分。
付概拿出何夫人給的詳細資料翻開,裡面還有一本相冊,包含了戈星從剛出生到現在大學畢業的相冊,他剛收到的時候沒怎麼看,隻稍微翻了翻,沒想到人這麼快就來了。
現在戈星就坐在他面前,他随口問了幾句。
“之前有過對象嗎?進行到哪一步了?”
青年吃驚的張了張嘴,臉莫名發燙,誠實的搖頭。
别說找對象,媽媽生怕他仗着長得好家裡有錢就去玩弄女孩子,連多看女孩子一眼都不讓。
付概滿意的輕點頭,潔身自好最好,免得鬧出什麼绯聞還要收拾爛攤子,他緊接着翻到體檢單子,是上周才做的全身檢查,各項指标正常,然後把該問的問題都問了。
最後習慣性的在資料首頁打了個勾。
等他勾完才反應過來,這是給妹妹找未婚夫,不是面試新職工。
付概飲了口溫熱的咖啡,掩飾般将那個勾用筆糊掉。
“目前小源還會繼續深造,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生孩子都會由她決定,簽下合同後你就會擁有0.7%的股份。”付概把準備好的合同從抽屜裡拿起來,遞給戈星。
戈星看了一眼,合同說得十分詳細,簽合同有股份,結婚有股份,生的孩子不論男女都姓付,孩子的股份暫挂在自己名下,如果戈星在合同期間有任何出軌行為将會剝奪股份結束婚約關系,反之付源出軌也是相同,她名下一半的财産歸于戈星,并且結束婚姻。
戈星覺得自己但凡猶豫,都是對不起這麼多的股份和錢。
但他還是沒有着急簽字,猶豫的問,“付小姐她是同意的嗎?”
雖然這是包辦婚姻,充斥着利益,戈星卻依然希望彼此都是願意相伴過一輩子的。
“我同意。“忽地,冷清的女聲響起。
付概把放在文件夾背後立起來的手機轉過來,原來他們在開視頻。
屏幕裡女孩的短頭發已經長長到肩膀,她那邊是白天,陽光從窗戶照進,能清楚看見她正在奮筆疾書,頭也不擡地說,“我同意,哥哥選的未婚夫很好,各方面也滿足我的要求。“
她似乎毫不關注終生大事,平靜的接受安排。連對戈星的長相都不好奇,沉浸在書海。
戈星眼神失落,勉強笑笑,深吸一口氣簽下自己的名字。
可是他的眼眶紅紅,明明露出笑容,眼淚都要掉下來。
付概挂了視頻,反複回想自己這個妹夫哀愁的笑容,恍然大悟,原來戈星是喜歡小源的。
戈星還沒走回房間,就不争氣的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