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松穿着素淡,剛過了主君頭七換下孝衣後也不敢松懈,依然恪盡着規矩全身上下沒有半分亮色,此時孤零零坐在湖邊小涼亭裡如一支發着微光的空谷幽蘭,吸引着賀敏去攀折。
“你吓到我了,”魏松青蔥般的手指交錯捂住胸口,輕聲輕語的說,同時眼波潋滟瞥了一眼登徒浪子。
賀敏抓住那雙柔軟細嫩的手放在膝蓋上,改用自己的手掌替人去撫慰受了驚砰砰直跳的心口,摸着摸着就變了味。
魏松身子綿軟,白淨無暇的面頰暈染上櫻粉,被手指探進領口後,他把頭垂靠在寬實的肩頭,咬着紅潤的下唇低聲喘息。
這是個偷情的好地方,賀敏物色了幾天才确定無人的小涼亭,邀人一叙相思。
她看着坐在懷裡,褪下大半外衫春光乍洩的秀麗男人。
魏松已經做了她母君三年的小相公,反應依舊青澀的像位處子,隻是稍微摸摸都能讓男人腰肢發緊,小聲的啜泣,動作再快一點,男人的手抓着她的袖子粉色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賀敏低頭含住魏松白皙柔弱的耳垂,一隻手托着男人顫抖的背脊,不遠處春日貓發春的聲音摻着魏松壓抑的呻吟,給這個圓月多了分姝色。
“别親....“魏松護住脖頸處,他怕留下些痕迹不好交代。
賀敏則沒什麼顧慮,“母父都死的不能再死了,你還怕她什麼。”不由分說的推開男人遮掩住的手狎昵,卻遭到小相公的極力推脫。
魏松别過臉,表情端莊的仿佛衣衫不整坐在涼亭欄椅上的那個人不是他。他商量着說,“等了這麼多年,還差這麼幾天嗎?過幾天等公子抽出空來了,我再求他放我離開賀家,到時候你分家出來,咱們置辦個小院子好好過日子。“
“那時,我再清清白白同你成親。“小相公的臉發紅發燙,杏眼飛快朝賀敏投去個含羞帶怯的眼神,小聲說,”你看。“
賀敏呆愣的看着男人卷起袖擺露出光潔手腕上那一點朱砂。
“本來今晚上就是想告訴你這事的,但你猴急的一上來就弄我身子,都沒好好說上句話。“魏松錘了下還沒回過神來的賀敏,抿着唇望着俊秀女郎,小聲說,”我不想和你再這麼沒名沒份處下去,所以,你要不要娶我?“
“當然娶!”賀敏激動道,又驚又喜,捧着小相公的臉湊過去親個沒完,兩人親密無間,說着對未來的展望,“我不考功名了,我們經商,四處遊山玩水,沒人知道我們的過去,再生個小公子像你,咱們一家三口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
賀敏也不想一輩子和愛人就這麼偷着見面,她當年已經打算考完回來後就同父君求得魏松做正夫,但她一回來,魏松已然成了母君房中的小相公,從此身份有别。
在有他人時,賀敏還要尊稱魏松一句魏侍君。
和賀敏溫存了會兒,魏松對着月色如霜平如鏡的湖面整理好衣服,他的面色如常,心裡卻像踹着十幾隻活蹦亂跳的兔子揣揣不安。
他和公子自幼一塊長大,公子待他比手足還親,他提出要走的請求,想必公子會同意,但一定會很傷心。
沐浴過後的魏松換了身寬松的衣褲披散頭發推開公子的門,相貌不凡的男人坐在小榻上翻看賬目,聽到聲響,擡頭看來,原本冷冽的眉目見到來人溫柔,嘴角上揚,語氣關心,“怎麼沒多穿點,小心着涼。“
“公子,該歇着了。“魏松緩步走到男人身側,拿起金剪刀把軟榻擺桌點着油燈芯挑了挑,剪去最上面一截燃盡的,光亮堂許多,勸道,”明天再看吧,晚上算賬對眼睛不好。“
聞言,魏楓點頭,把賬本做了個記号,整齊放在一處,拉着人的手走向床邊。
魏松早已習慣和公子抵足而眠,脫下鞋襪鑽進淺淺桂花香的床被。這時本該他伺候魏楓就寝,但魏楓小事上不麻煩自己這個小夥伴,大事上更麻煩不到他,能自己做的便自己做。
他扯開綁着兩邊床帷的流蘇花繩,三層細密帷幕層層落下,将裡面的人遮擋嚴實,單站在床邊絲毫看不見裡面是什麼個情況。
魏楓松下發髻,脫去外袍裡面是身玄色内衫,他又脫去上衣,赤着上身吹滅兩盞蠟燭,房間随後變得昏暗,骨節分明的手指撩起帷帳,溫暖的身體貼住在床上躺好的另一個人。
兩人像幼時摟在一處合二為一,魏楓以絕對掌控的姿勢包裹睡着的魏松,給他掩好被子,親吻他的唇瓣。
随着主君的死,諾大的賀家被魏楓把持,他名下的賀霜年幼撐不起整個家族,起碼十年内是沒有人可以挑釁他的權威,再一分家,剔除掉賀家不安分的人,魏楓這個主家身份更加穩當。
魏松喜歡孩子,他們可以一起撫育賀霜,喜歡小公子可以從那幾個小的裡擇一個乖巧的抱來養,擋在他和魏松面前的絆腳石一顆一顆的被魏楓碾成粉末。
這個世道,對男人何其嚴苛。
他們不可以讀書考功名,時刻要為名節貞操殉身,魏楓看厭了父君和後宅那些小相公的鬥争,為了争涼薄母父的片刻愛意把自己弄成面目可憎的瘋子,為了生個女郎弄得命都沒了。男人垂下眉眼,遮住對自己父君的嘲諷笑意,可憐父君難産死的無聲無息,母父不到半月就擡了個绮麗的小相公做填房,他心心念念的主君壓根記不住這個苦命的竹馬之妻。
魏楓在一片安詳中吐露自己的心聲,“魏松,不要離開我。“
他在一無所有時隻有魏松,現在什麼都有了,身邊依然隻有魏松。
如果他是女郎就好了,魏楓不甘的心想。手在身旁睡得沉穩的人面頰上摩挲,額頭,鼻梁,嘴唇。
指尖顫抖的滑進寬松的領口,在隐秘的部位猶豫,一如往常的夜晚,他停下了探索的步伐。
魏楓粗喘着氣發洩難以宣之于口的愛欲,欲望膨脹開來,濺了一手,他着迷的盯着陰暗裡的身影,如惡鬼想把人拉下地獄裡一起沉淪,僅剩的理智讓魏楓克制住自己,閉上眼假寐平靜。
“魏父君~“一大早賀霜小女郎在一大堆仆人的簇擁下撲向魏松,甜甜的喚道。
魏松蹲下身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玉兔簪子給女郎,揉了揉小姑娘嬰兒肥的臉頰,小聲告訴她,“公子今天要查你功課,做好準備了嗎?“
賀霜自信的點頭,“都準備好了。“
“去吧。“魏松含笑道。
“魏父君陪我一起去。“小女郎扯着魏松衣袖撒嬌,有魏父君在,父君對她會寬容點,說話語氣也緩和點。魏楓宛若嚴母,魏松是慈父,小孩子都有趨利避害的本性,賀霜每次犯錯了都會躲到魏松身邊,這時魏松就會領着小姑娘來向被氣的無可奈何的公子請罪,魏楓瞧在男人的臉面上總能消氣,讓賀霜逃脫懲罰。
果然,這次魏松在魏楓背後偷偷教小女郎的事,又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了。
賀霜歡天喜地的跑出書房,“嚴母“魏楓指着魏松不住的歎息,”你啊你啊,慈父多敗女。“
慈父跟着歎息調侃道,“誰讓公子慈父不當,偏要去做嚴母呢。“
他的黑眸閃動狡黠的光芒,挑逗着魏楓的神經,魏楓突然很想去親親男人的眼尾。
最終,把人留下來一起算賬,這一本本賬本明面上姓賀,實際上早改姓魏了,魏松也姓魏,算自家的賬還想跑?
魏楓一邊打着算盤,一邊用餘光注視着坐在明亮窗前翻閱賬本的魏松,覺得怎麼都看不夠他。
小半個時辰過去,魏楓怕人累着,于是倒了杯熱茶遞過去,和他說說話休息。
魏松瞧着公子此刻心情甚好,在腦子裡尋摸了幾句聽上去避重就輕的話,淡然開口道,“公子,主君去了有段時間,既然我和主君無夫妻之實,不如撤了我的侍君吧,我回公子身邊接着做事。”
魏楓定定看着與自己坦然對視的男人,心裡暗說,你不是她的小相公,而是我的正夫。
但這話他不能同任何人說,他撫摸了下魏松的發頂,反問,“呆在賀家不好嗎?“
呆在我身邊不好嗎?魏楓敏銳察覺到男人的心思,不免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