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白月光回國了。

壞消息，白月光身患罕見絕症，想落葉歸根，在老家等死。

王城連夜趕回老家，整個行程急急忙忙，卻在要敲門的時候近人情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門從裡打開，王子午穿得很松懶，拾掇得很精神，臉色也很蒼白。

“王城？”王子午看着眼前的初戀，有點吃驚。

“大清早的，堵在我家門口，是打算敲悶棍嗎？”王子午的眼睛水亮亮的，彎彎的眉眼帶着幾分笑意，粉白的唇瓣嘴角揚起，輕輕推開像門神一般擋住大半個門口的男人，語氣輕快，“吃過了嗎？沒吃我們一起去老地方吃個早點。“

千般思緒從心頭穿過，洶湧澎湃的情感湧上喉頭，王城咽下許多要說的話，點了點頭。

所謂的老地方就是小區樓下開了三代人的早點店，開在實驗小學正大門左側，因為量大實惠好吃，加上老闆人好能和學生打成一片，是每個實驗小學學子幼時記憶中最避不開的地方。

六點半，早點店十分忙碌，學生來來往往，王子午還站在門口聽了會學生們常點什麼早餐，他要了一籠小籠包加一碗豆漿一根油條，十分豪橫的組合。

王城沒心思吃，隻要了碗小馄饨。

早點店沒地坐于是打包回家，付款時老闆還認得他們，笑眯眯的和兩人打招呼。

“門口鞋櫃有鞋套。”王子午想了想還是拆出一雙新的一次性拖鞋給王城換上。

有了幾分歲月痕迹的餐桌兩頭，兩個人面對面坐着，各自沉默的吃着早點。

“還是以前的味道。“王子午咬了口透油的小籠包，滿足的說。

其實以他現在的舌頭根本嘗不出來味道，但他敢肯定就是以前的口味，一點沒變。

王城喝了口馄饨的紫菜蝦皮湯，心裡還是不安且焦躁，放下塑料湯勺，準備開口，對面的人就什麼都說了。

“罕見病嘛，治得好由醫生命名，治不好就是我的名字前綴了。”王子午笑吟吟地看着已經是個成年帥氣男人的初戀，欣慰的對他說，“你能來看我一下，我就很高興了，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就算不治療也能活個兩年。“

“要是治療呢？“王城問。

“治療死的更快，還受苦。“王子午皺了皺有些淺淡的眉頭，慢慢吞吞道，”雖然我很想為醫學的進步做出貢獻，但那得在我死後，我生前還是過好每一天吧。“

王城思索了一下，“看的西醫嗎？中醫有看過嗎？要不我們再去醫院檢查檢查，說不定是誤診了呢？”

“協和，華西，瑞金，軍附屬，都去過啦。”王子午不想說的那麼悲觀，可還是難過的搖頭，“沒用。”

“.......”眼眶酸澀的王城揉了揉眼睛，手肘撐着桌面，捂住了臉。

“想開一點，好歹我不用讀博發刊了。”王子午一臉幽怨，“做實驗寫論文寫的我頭都要秃了。”

王城悶聲說，“一定是國外風水不好，克你。”

王子午贊同，“是這樣的，所以我回到大天朝養老了。”

是真養老，再養兩年直接入土為安。

“你還那麼年輕，還有那麼多美好的時光，”王城為他難受，眼淚不禁流下，他總是會因為王子午這個沒心沒肺的人三番兩次落下。

“看開點，”患上罕見病的王子午握住他的手，反過來安慰他，“好歹我完全不痛，生活能自理，吃好喝好，偶爾還能熬夜打遊戲，吃點不健康的食品，我還有錢，有你這個朋友呢。”

“你不用憐憫我，我已經勝過這世上很多不幸的人了。“

“你還不走嗎？“吃過了早飯準備睡個回籠覺的王子午委婉的提醒。

王城望着王子午，不僅不打算離開，還休了個很長的假，說，“我想陪着你。“

“我們隻是朋友。“王子午平靜的回複，“作為朋友，你做的已經足夠了。”

“去他的朋友，我們一直就沒分，是你一出國就斷了聯系。”王城咬牙切齒，還要低着聲音控制情緒。

王子午心虛的挪開兩步，小聲說，“是嗎？我好像，我大概，上飛機前有提分手吧？“

壞了，他完全不記得了。

“你一上飛機就把我給拉黑了，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知情的是知道你深造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飛去外太空了。“

王城打開手機給王子午翻看聊天記錄，果真一句我要登機了之後的回複就全變成紅色感歎号了。

我做事有這麼絕嗎？王子午作出頭痛的樣子。

王城忙上前扶着，舊賬都不翻了。

包裹在被子裡像個脆弱瓷器的王子午閉上眼，睡得很安詳。

王城坐在床邊的鋼琴琴凳上，目光凝望着假睡的初戀，心想又被騙過一次，次次都能上他的當，被他騙的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