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難得不傷心了,小孩子懵懵懂懂的,這會兒正蹲在陰涼地拿着小棍子戳螞蟻玩。
見家裡沒人了,楊順一個箭步上去把金元給推倒在了地上,金元被推得坐在地上一時沒反應過來。
楊順雖然不敢出門,但性子依舊頑劣,之前楊天青在家的時候就經常故意找事,引得楊來福和張氏沒少打楊天青,這會兒看金元不順眼就故意欺負他。
金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知道自己被欺負了,兇巴巴地朝着楊順露出小虎牙,“不許推我!”
楊順指着金元的鼻子,“你從我家滾出去,我才不要你住我家,你爹是個大壞蛋,你也是個大壞蛋,你還偷吃我家的雞!”
金元一聽這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頭朝着楊順撞了過去。
楊順個頭比金元高,生得也壯實,成日裡在村裡跑着玩呢,金元撞了這麼一下,楊順隻被他撞得往後退了一步,自己反倒又摔了個屁股墩。
楊順一看金元竟然還敢還手,朝着金元身上就騎了過去,兩人在地上滾成一團,金元被壓在下面翻不上來,也舉着小拳頭朝楊順的身上砸了過去,“打你,打你!”
楊順也朝着金元打過去,一巴掌打在了金元身上,又看見金元穿着他的衣裳,那可是他最好的一身衣裳了,上面連個補丁都沒有,憑什麼讓這壞東西的崽子穿自己的衣裳啊!
楊順更是生氣了,把金元騎在下面扒他的衣裳,“把我的衣裳給脫下來,脫下來!”
金元在下面跟個四腳撲棱的小烏龜似的,他在金家被人捧着長大,脾氣也是有的,有時候旺兒惹他不高興了也敢下腳踢的,從來沒有人敢欺負他。
金元啊啊呀呀地踢蹬着,舉起小拳頭往楊順的身上砸,奈何他力氣小,那點力氣落在楊順身上也沒多疼,反而把楊順給惹毛了。
楊順一邊打金元,一邊扒他的衣裳,兩個不大的小崽子在地上滾成一團,金元被打得哇哇哭了起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還不忘舉着小拳頭打人。
隔壁王大柱家的聽見了動靜,這一場動亂,好在她家的人都全須全尾的,屋子也沒被燒了去,可以說是萬幸了,這會兒她正在收拾被翻得亂七八糟的院子。
聽見隔壁傳來小孩的哭鬧聲,王嬸子說道:“大柱,去隔壁看看,是不是狗剩兒和順子打架呢,可憐見的,楊來福兩口子都沒了性命。”
王大柱上午回村打探消息,給他媳婦兒說了楊天青回來,倒是忘記說楊家的大小子把金家的小少爺給領回來的事。
王大壯家日子過得不錯,他家有十來畝地,也不是金家的佃戶,每年交了賦稅還能存下一些銀子。
王大壯一聽那聲音就知道不是楊天青或者楊順,“應該是金家的小少爺在哭,我去瞧瞧去。”
“金家小少爺,哪個金家小少爺,金宗霖的兒子?”
“可不就是他,金家也被那夥兒當兵的給搶了,楊家大小子把人帶了回來。”
王嬸子也是識得金家小少爺的,聽她丈夫這麼說也放下了手裡的活計,“大妞,二妞,你兩在家,我和你爹去楊家看看去。”
王家的兩個閨女應了一聲,就算是她娘讓出去她們也不敢呀,現在外面的屍首都沒收拾幹淨呢,那會兒那群人闖進來的時候,爹娘拉着二人一路往山上跑,現在想想都心驚膽戰的。
王大柱和他媳婦兒周秀蘭一同過去了,一看院子兩個小的打成一團,金元被騎在下面打得還不了手。
王大柱哎呦一聲把上面的楊順給拽開了,“你打他做甚呀。”
周秀蘭也把躺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金元給扶了起來,“呀,這臉都被抓破了。”
金元被欺負得不輕,衣裳被扯得亂糟糟的,臉上還被抓了好幾道,渾身髒兮兮的,這會兒正哭得厲害。
周秀蘭之前見過金元,隻是離得遠沒咋看清,隻知道金家的小少爺生得格外的白,比她家兩個閨女生得都白呢。
這會兒離近了一看,這金家小少爺生得可真好,哭起來直想讓人抱着哄。
周秀蘭用大拇指給金元擦了擦眼淚,“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金元什麼時候被人騎在地上打呀,這會兒又疼又委屈,哭得哇哇叫,眼淚把臉都給糊住了,哪裡還看得清眼前的人是誰呀,隻知道是個溫柔的娘子,一頭往人家懷裡一紮就嗷嗷哭了起來。
周秀蘭呦了一聲,任由誰懷裡抱着個漂亮崽子都不會給推開了,更何況她還是個母親。
周秀蘭拍着金元的後背哄了哄,“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你大柱叔已經把人給拉開了。”
周秀蘭柔聲細語地哄着,金元這兩日常常掉眼淚,楊天青又不會哄他,這會兒被人家柔聲哄着,金元躲人家懷裡哇哇哭得更厲害了。
楊順在一旁還想過來打架,被王大柱給拽住了胳膊,“你打他幹什麼呀。”
楊順舉起袖子擦了擦鼻子,“他吃我家的雞,穿我的衣裳,睡我的床,還吃我家的飯,我不要他在我家!”
王大柱輕拍了他一巴掌,“那你得和你大哥說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