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及此,小螺身下的枕流又開始“嗚嗚嗚”地掙紮起來,從他斷斷續續地發音中,小螺辨别出枕流想說的話是“少爺說的是‘我沒西瓜那麼圓’,不是沒有枕流那麼圓。”
漱石撫着胸口,心疼道:“少爺說,他就這麼摔暈過去了。等少爺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腦袋摔破流了很多血。自己的衣服被脫掉晾在一旁,身上披着林宗主香香的外袍。”
“那乃療傷之舉。”林漢卿咬牙道,“當時情況緊急,潭邊寒涼。我擔心你家少爺失血過多,不得已才唐突曾公子。當時我已經多次和曾公子解釋,實不知那是他家島嶼。我本打算去别的島上采集藥材,因風向偏移,才航行誤入至西瓜島之上。”
林宗主稍稍側頭,幾縷鬓發散落耳垂,耳廓微紅,“而并非如曾公子所言,非說我是天上下來的仙......仙子,專門就是為了來到潭邊拯救他的。”
“正是因為如此啊,”漱石鼓掌,激動道:“少爺說‘明明是第一次相見,林宗主卻願意這般毫無保留的出手相助,一看就是大好人。’少爺說着,指着頭上那天嗑在石闆上留下的傷痕,對我說:‘漱石你看,林宗主這醫術竟如此高超,我當日摔下的疤痕,如今一點都看不見了。’”
漱石作捧心狀道:“雖然我一直自诩是世間第一等美男子,但若和少爺比,我實在是遜色。若将這天下美男子都拎出來排個榜的話,少爺自然是排第一,那無人敢排第二,我就勉強的排在這第三位吧。林宗主所救,既是少爺的性命,同時也是這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
“遜色于少爺......”看着面前漱石凹凸不平且滿面油光的一張臉,小螺不禁一陣膽寒,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麼極具攻擊性的話語了。
他忍不住開口道:“那既然林宗主是你家少爺的救命恩人,你們為何卻還要以德報怨,傷林宗主妹妹和扶風派門人?這也太不厚道了吧!”
“随後少爺對我說:‘漱石啊,你看我們這西瓜島,風景是好,就是島上的人有點少。這次我摔在潭邊,要不是遇到林宗主,可不就得直接摔死了?島上還是缺個大夫,你就去把林宗主給帶回來吧。’所以我這不就和死胖子兩個人,來到文登山上找林宗主了嗎?”
小螺身下的枕流又開始不安分的扭動,喉間發出嗚咽。小螺幫他補充道:“少爺說還有藥方——”
枕流感激地拍了拍小螺小腿,眼眸亮起贊許的波光,顯然是對他的補充非常滿意。
“賊人,快放開我哥哥!”廳外猛地傳來一聲嬌斥,緊跟着一道寒光閃過,直朝着小螺和枕流二人襲來。
趁此時機,枕流往下滑脫,反将小螺推至少女淩厲劍勢之下。無奈之下,小螺隻得松開枕流,向後閃避以躲開這一擊。
逃離小螺控制的枕流連忙和漱石彙在一處,二人剛站定,卻已經被趕來的扶風派弟子圍得水洩不通。
襲擊小螺的黃衣姑娘同時使着一長劍和一匕首,二者配合無間,端的是迅捷無比。小螺知她是誰,不願還手傷她,隻得連連後退。
林漢卿忙朝着黃衣姑娘喊道:“阿荀快住手,這位公子并非是敵人!”
林荀聞言驟然停手,目光中充滿疑惑地瞪着小螺道:“哥哥你莫要被他騙了,我剛可親耳聽見他對那胖子說什麼‘我家少爺.......’”
“哈哈哈哈哈!”漱石幾乎整個人挂在枕流身上笑得前仰後合,“胖子你瞧見沒?林宗主的妹妹也是個敵我不分的,這世上居然有比你還要蠢笨的人。不過也多虧了她,才能替你揭開困局。”
“你走遠些!”枕流推開靠着自己的漱石,怒道:“都怪你不把他們綁緊,現在人都從洞裡跑出來了,我們還怎麼把林宗主綁下山?”
“冤有頭債有主,你居然敢怪我?”漱石伸手抵着枕流的腦袋,将他一步步戳到周遭扶風派子弟包圍圈的劍尖前,道:“别人不好說,林宗主這妹妹可是你綁的,這點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需要我幫你回憶下你巧手打得繩結嗎?”
枕流抱着腦袋縮成團,委屈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少爺不會怪我們,可是我也不想讓少爺難過。”
“所以呀——”漱石語畢,揪起枕流的半截領子,将他掄起化作流星錘。枕流會意順勢飛踢,周遭頓時響起連串悶哼,地上倒了一片扶風派弟子。二人趁勢沖出重重包圍。
“混蛋漱石,居然拿我當武器!”枕流罵罵咧咧,不滿地理着自己的衣領。
漱石卻并不理睬枕流的抱怨,而是回身笑着對林漢卿道:“林宗主,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必定還會有相見之日的!”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尚在廳内回蕩,胖瘦二人卻已翻身掠出廳内,不見蹤迹。